“秦小弟可否愿意加入我明乾教?”
谢琛坐在木椅上,一声不吭地注视着探病的老人。
上官镜虽不是魔阴门的内应,但动了些简单的手段后,还是轻巧地从吐出了些有关明乾教的情报。
比如说,眼前的老人便是上官镜的师尊,名讳李罗,乃是合体期的修士。
又比如说,近日的明乾教掌教苦于招收不到弟子,派遣宗门内有所闲暇的弟子外出行善,发扬宗门声望——上官镜收到了秦可安送出去的信,便是借此机会下的山。
根据上官镜的说法,这李罗乃是一个不苟言笑,古板老派的人。
“我的家人都被那伙贼人杀了……是上官师兄救了我,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躺在床上,“刚刚醒来不久”的秦可安一副哭红了眼睛的模样,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外出的弟子见义勇为,救下了恰好遭遇丧亲人之痛的可怜人,在击退强盗以后,将人带回宗门修养,又恰好发现了修炼的天赋——虽然是相当经典的桥段,谢琛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小说中看到这样的剧情,但显然,经典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是有原因的。
李罗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只是在演戏,相反,他抚着自己的白髯,已经陷入了喜悦之中。“好好好,太好了!秦小弟愿意拜入我明乾教,我明乾自然不会亏待秦小弟。等你修养好身体,便让你上官师兄带你熟悉宗门,修行的课程自然也不用担心,待到彻底康复后,再修行也不迟。”
按照这个说法,应该是拜入的李罗门下。
谢琛原以为李罗会让秦可安从普通弟子做起,没想到就这样直接成了内门的弟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本来就是聂梓谋门下的弟子,虽然梓谋的实力相较巫风稍有逊色,但比之明乾教这样的二流宗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可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换来李罗赞许的目光。较之上官镜的描述,李罗似乎也没有他说的那么死板,反倒是像个慈祥和煦的老人。
“谢过师尊,谢过上官师兄。”
“不必言谢,既然进了我明乾,便是我明乾的家人。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问你上官师兄便可,假若解决不了,便告知于我。”李罗流露出春风般的笑容,的的确确十分高兴。
“那么,我还有其他公务要做。”
李罗站了起来,抬脚便往房间外走去,走到半路,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瞧了谢琛一眼,忽然说道:“对了上官,此番你完成了任务,为我明乾带来了弟子,也算是立了功。等我告知宝物殿的门卫,明日你便可自行挑选一件心仪的物件,就当是我的奖励。”
原本就站起身来,恭敬地目送李罗的谢琛怔了怔,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拱手感谢道:“谢过师尊。”
李罗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再三嘱咐谢琛好好照顾秦可安,于是便扬长而去。
厢房内便只剩下了两人。
见到李罗离去,秦可安终于松了口气。原以为潜伏进魔阴门便已经是自己的极限,现在又要拜入明乾教,她只觉得分外头疼。
师恩如父母,算是还没有答应的谢琛,这一行下来她已经多了一个母亲和两个父亲。疲惫感漫上心头,她这才好不容易舒了口气,却发现谢琛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
秦可安偷偷瞄了眼谢琛,见他迟迟没有坐下,疑惑道:“那个……大人?晚辈难道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您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不要用那个称呼了,现在我们是师兄弟,叫我上官师兄便好。”谢琛也注意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异常,立刻换回了平日的冷漠脸。
“那……师兄您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还记得那家伙怎么说的吗?李罗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长老,为什么能决定宝物殿的开闭,让自己的弟子去里面挑选物品。”谢琛顿了顿,眉头紧锁,“最关键的是,我明明只是把你带进了宗门,就凭这点贡献,难道也足够领赏的吗?”
“也许是宗门与宗门之间有所不同吧。明乾教人丁稀少,我们进宗门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见多少弟子,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谢琛觉得秦可安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没有放下心来。
单凭李罗的实力,自然不可能看得破系统的易容符,根据上官镜本人的描述,他在宗门内也应该是寡言少语的类型,与自己先前的表现并无二异,不应该有暴露的可能才对。
可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那个……师兄?您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瞥见秦可安担忧的神色,谢琛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没事,我出去闲逛片刻,等你休息好了,再带你出去一起调查。”
魔尊理应坐怀不乱,事事游刃有余。
留给秦可安一个坚定可靠的眼神,谢琛便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嗯?”他注意到地上有一张纸条,便俯下身来捡了起来。
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
——为师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为师会祝福你们的。你如今心结解开,为师甚是欣喜,特意向掌教请示,这宝物殿的物件就当是为师送的礼物。
透过字迹,仿佛见到了老人奋笔疾书,写下肺腑之言的情景。
谢琛先是不解,但将了解到的情况全部联系起来,在加上手中的这张字条,他终于整理出了一条脉络清晰的解释。
上官镜说那赵颖燕侮辱了自己,却从未说过究竟是怎样侮辱了他。李罗本是性情刻板的人,但在现在的谢琛看来,此人非但并不刻板,反而相当通情达理——
这一切的原因,恐怕是个乌龙。
“看到了吗?我听说上官师兄好像带了个男弟子回来……”
“噫?难道说,赵师姐说的是真的?”
“快走快走,别给上官师兄听见了!师兄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我们应该祝福他才是。”
谢琛神情肃穆,矗立在寒风中。
他目送着议论的弟子们逐渐走远,看了看手中的字条,又看了看厢房内看书的秦可安,终于理解并参透了一切。
被这样侮辱,恐怕不是普通男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不,这些不重要了。谢琛摇了摇头,他现在十分甚至九分地后悔,找来上官镜,换用他的身份可能不怎么正确。
被明乾教的弟子当成南通事小,但要是让秦可安知道,让他觉得自己有龙阳之好,他这英明神武的魔尊脸面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