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紧张。”
白画凤收敛起了一身磅礴的灵力,嘻嘻地发出笑声。
与其说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白画凤的心态倒更像是顽皮活泼的少女。正因如此,对于修士而言可有可无的外貌,在她的眼中具有格外的分量,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妆技便是最好的证据。那些细微的皱纹在她的手中全都消失不见,仅仅剩下了一张少女般姣好的面容。
“毕竟他收了你做徒弟,便也算是老身的半个徒弟——虽然有所差距,老身倒也以为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师傅。”
谢琛于是露出苦涩的笑容,没有过多言语。
这倒不是谢琛没有警惕的意识。天剑派自然是魔阴门不共戴天的大敌,但这不意味着谢琛胆大妄为到在炼虚期强者面前表露出敌对的想法——他那区区筑基期的修为还是有着在关键时间让人大脑冷却的功能。
刚刚踏上修真路途的新人,面对拥有着翻山填海威能的炼虚期,孰强孰弱,谢琛心里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他能做的只有寄希望于系统出品的易容符,竭尽全力融入“上官镜”的身份,表现出“上官镜”有可能表现出的反应,并借此打消白画凤的疑惑。
“白前辈好,晚辈上官镜见过前辈。”谢琛恭敬地作了个揖,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奉师尊之命,晚辈负责接待前辈。如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看的东西,还请尽管通知晚辈。”
白画凤很有风度地微微颔首,算是相信了谢琛的话。
“既然如此,还请随我上山。实在抱歉,师尊他现在有其他要务要忙,等他有了空闲,晚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前辈——”
“这样啊……”白画凤遗憾地皱了皱眉,但她很快就看了看,叹了口气后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既然如此,带老身去一趟绮罗院吧。”
谢琛蓦地愣了住。他不是不知道所谓的绮罗院位在何处,恰恰相反,正因为谢琛知道绮罗院是什么地方,这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这……这不太好吧?师尊现在正在别处,要是给他知道了我们去了他的厢房,晚辈恐怕要被他打个半死。”谢琛语气夸张地说道,几十个字里就连一个真的字都没有。
得知白画凤的到来,天还没亮,李罗就已经开始准备各项事宜了。用人话讲,李罗在自己的庭院里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会,这时候让白画凤进了去,李罗的准备可全都付之东流了。
虽然在得知了白画凤的身份后,谢琛已经不再支持这段黄昏恋了,但秉持着为人的品格,李罗平日也没有轻薄于他,也就实在干不出落井下石的勾当。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有事情瞒着老身?”白画凤微微眯起凤眼,腾出来的右手迅速地掐了一个卜卦的手势,“可他不就在那里吗?为什么不让老身去见他?”
作为天剑派的顶尖战力,天剑七剑的情报也绝非罕见。其中七剑之六,号称“妆剑”的那位女子专擅卜卦的事情,谢琛也是早有耳闻。如果是她的话,用占卜之法算到李罗的方位,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难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老身吗?”
白画凤绣口中吐露出冷厉的声音,神情也如坚冰一样淡漠艰涩。
“这个……我想师尊应该没有对前辈不义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愿意见老身?难道老身不远千里来到这青州临安,是坏了他与其他女人寻欢作乐的意思吗?”白画凤的遣词造句变得火药味十足,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静的可怕。
谢琛毫不怀疑此时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挽回不了白画凤的心意。
“师尊……肯定不是这种人吧……”
“够了。”白画凤举起了攥紧的拳头,单是握拳的动作就爆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他如果不肯见我,那我就更要见他了。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唯独这个——”
单是听到白画凤的话,油然而生的窒息感便笼罩了谢琛全身,甚至于让他这个纯情处男开始对婚姻一事感到恐惧……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其他的事情”?难道白画凤出现在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谢琛勉强控制住了脸部肌肉,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心底却是无比的惊愕与恐惧。在巫风还没有执行任务时,她便提出了“妆剑”有可能藉由卜卦得知气运之女,也就是顾青荷的存在,导致天剑派也介入到暗杀当中。
时至今日都没有遭遇到天剑派的人,谢琛甚至有些放松警惕了。
现如今“妆剑”本人大驾光临,不正说明了天剑派打算有所行动?
谢琛的脑袋顿时嗡嗡地生疼。
“不瞒您说,这全都是师尊的意思。”谢琛光速出卖了李罗,态度转变之快丝毫不逊于翻过一页书,“如果前辈执意要去绮罗院,晚辈可以为您指路。不过,请不要让师尊知道是晚辈为您指的路。”
情况有变,谢琛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做到仁至义尽了。
现在更重要地是在白画凤之前找到顾青荷,确定她不会倒戈向天剑派一方……除此之外,确保秦可安的安全,用令牌召唤巫风救驾等等事宜恐怕必须提上日程了。
“哦?你愿意帮助老身吗?”
“自是当然。人与人间,适当的隐私与距离感固然重要,但师尊没有考虑到前辈身为女性的心情,没有考虑到前辈会为此担忧焦虑——作为正义的使者,我决定站在前辈这一边。”
谢琛口是心非地说着对他来说足以称为“烫嘴”的话。
显然,他既不是正义的使者,也不打算站在白画凤的一边,更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告知哪怕是身边最亲密的人,但毕竟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谢琛已经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了。
听到谢琛违心话,白画凤半信半疑地撇过了眼睛,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沉吟许久,却还是没有意识到为何“上官镜”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只是说到:“那便有劳你了。”
“能帮到您,是晚辈的幸运。”谢琛由衷地说出真心话,他是真真正正地感到庆幸。
还好有李罗为自己吸引火力,不然谢琛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