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重置

作者:姜语衣 更新时间:2023/12/1 8:30:01 字数:2234

在确认了他不像外面那些邪教徒一样会暴起给他们来一刀之后,瑟莉提和伊文斯找来了可以入口的“食物”,然后和那个活尸般的老人一起坐了下来,伊文斯还相当贴心地拿找到的丝织品点了团火焰充当照明。

发出热量与光芒的火团并不长久,因此瑟莉提打算快点从老人嘴里搞出点情报。

“你说的血亲、兄长,以及他们所谓的回归故乡是什么意思?”瑟莉提看着那老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大块完全烤熟的肉,皱了皱眉提醒道,“慢点吃,我和伊文斯不会跟你抢……”

老人含糊地从口中吐出了几个词语,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但总之动作慢了下来,在吞咽了嘴里最后一块熟肉后,他缓了缓,然后说道:

“兄长就是兄长,血亲就是血亲,回归故乡……当然也是回归故乡啊,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

瑟莉提神色古怪起来,倒不是因为对方说了一通废话,而是因为老人的声音实在过于悦耳,那是一种中性的,分不出男女的音色,如同天籁一样在空气中传递——和老人的样貌实在无法关联起来。

话说回来,这究竟是个老爷爷还是老太太?

“兄长以前是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如果是的话是在什么时候?”伊文斯紧接着询问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约有八千年吧,在第四纪开始之前,我记不太清了。”

老人说着,又从伊文斯手里接过了一块肉,大口撕咬起来。

也就是说,“兄长”是第三纪人?是一个早就离开神构之地,前往星海殖民的种族?只是现在突然记起来自己还有个母星?

瑟莉提一瞬间记起了那座旧日神殿,以“我”的说法来看,那座神殿有着神构之地目前无法企及的技术,即使是那些据称曾经探索和占据过整颗星球的精灵也无法复制——它们是“兄长”制造的?

神构之地的史料直到第四纪中期才逐渐完整,而第四纪是一个长近万年的时期,从中期开始到第五纪一千四百年也不过只有六千年的信史。在那之前的第四纪初期、早期、第三纪、第二纪乃至于诸神创世的第一纪都只有神话传说流传,没有半点可供研究的史书或实物……

这也是瑟莉提听到“我”对第三纪旧日神殿如此了解后,推测她能看到过去的原因——至于那个面具猥琐男说“我”是从古籍中知晓旧日神殿的屁话,她是半点都没往脑子里去。

瑟莉提等到他将这块肉也咽下肚子后,试探性地询问道:

“你说的那个方舟,它的名字是不是叫日冕号?”

老人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手舞足蹈起来:

“对对对!是叫日冕号!你也能看见它?那你知道……唉,你快点逃吧,它正在坠落向神构之地,不对,好像现在也跑不掉了,这里是……这里是哪?我是谁来着……”他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瑟莉提皱起了眉,她知道这里只是日冕号坠落前保存的一段地面影像,也许此刻这个异空间是切实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但除了她和伊文斯之外,其他人应该都已经死在了第五纪的第一天,现在活动着的不过是无魂的血肉之躯,让他们栩栩如生的是日冕号计算主脑恐怖的计算能力,是它从这些不知道如何保存下的影像中推演计算出的人格……这个老人,他在生前就是如此神神叨叨吗?

或者说,他和“我”一样,有着那种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那个。”瑟莉提轻轻晃了晃他的身体,将他从自言自语中唤醒,“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你见过其他人吗?”

“其他人?啊,是见过的。”老人点点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才从破碎的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残片,“我记得,我记得他们都穿着白色衣服,衣服上画着原始太阳……他们叫我‘先知’,他们也跟你们一样,会围绕着火堆询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脸上的褶皱一下子舒展开来,仿佛是因为回忆起自己的名字而开心,然而这动作只让他本就可怖的面容更加令人恐惧。

然而瑟莉提并没有关注这些,也没有关注他无意识间透露出的身份,而是全身心都放在了“原始太阳”四个字上,忍不住询问道:

“原始太阳是什么?它和现在的太阳有什么不同?它是什么时候的太阳?”

说着,她还抬头看了一眼,可惜地牢的天花板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看到那个环绕着日冕和触手的太阳。

“原始太阳是古老年代的恒星,它无私地为世界提供着自己的光与热……后来,后来过了很多很多年,它逐渐黯淡了,远行者为它修建了日冕,让它依托着星轨勉强延续……”

什么是远行者?什么是星轨?日冕不是戴森球,而是延续恒星寿命的装置?那些缠绕着日冕的触手又是什么?

瑟莉提下意识要继续张嘴询问,然后一声熟悉的爆鸣打断了她,一片瞬间炸开的白光笼罩了所有人的视野。

意识的最后,她好像看到被称为“先知”的老人突然低下了头,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在爆鸣声中找到了空隙,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原来如此……”

……

意识似乎在模糊中经过了很长时间,瑟莉提勉强睁开了眼睛。

高大的供能塔仍在仓库中端正地矗立着,正有三根支撑它的支撑柱布满腐蚀痕迹,室内刮起了无源的微风,那些支撑柱在风中轻微晃动着。

瑟莉提支撑起身体,晃了晃仍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靠在墙上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拿出了沙漏将其倒置。

几分钟后,她适应了那股越来越熟悉的痛感,然后瞥了一眼那又多了一根被腐蚀痕迹覆盖的支撑柱,来不及多加思考那其中是否存在着什么隐意,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然而这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熟悉的黄金建筑群,而是半边熔融的山峰,以及遍布岩浆,燃烧着火焰的地面,自己此刻所立足之处是少有的保持着完整状态的地面。

瑟莉提茫然地扭头观察着周围的场景,她看到那半塌的山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撞掉了一半的质量,而那几乎全部化为岩浆之海的地面上似乎有着拖拽的痕迹……然而岩浆并没有流动,山峰也并不掉落砂石,燃烧着的火焰悬停在了半空。

一切的一切,都凝固在了某一刻。

远处,一座高过山峰,宽过平原,中心有一座深井,散发着无穷辉光与热量的圆盘状人造结构也凝固在了半空,无数光流从它的中心逸散而出,仿若日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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