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服,引路人

作者:梦境琉璃Dream 更新时间:2023/12/7 19:13:47 字数:4266

时间回到阿拜多斯与凯撒鏖战之时。

待在密闭车厢内的星野无法透过窗户看向车外,判断自己的位置,只能随车颠簸,怀着忧惧与不安等待着到达目的地。

是的,星野此刻确实也在赌,赌自己此刻的牺牲是值得的。

但一开始,命运似乎并不站在星野这边。

“好了,我们到了,下车。”

乘车同行的头盔团抄起一块黑布,将星野的双眼蒙得严严实实,然后粗暴地将星野推下了车,押着她往某个地点行去。

失去视力的情况下,其他的感官总会更加灵敏。星野努力收集着周围的信息来判断自己的处境,干燥的空气、夹杂的沙尘、炙热的温度,以及自己和周围其他人踩在沙面上的脚步声,此地确实是阿拜多斯沙漠无疑。

但当自己踩上金属阶梯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起,星野便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试图奋力挣扎,但双手已在背后被牢牢捆缚的她使不出什么力气来挣脱押送者的控制。一步步地,星野在被铁门槛绊了一下勉强迈过之后,她被剥夺的视野才得以再次恢复。

自己现在,已然身处一座监牢。

“老实待在这里!”押送星野的头盔团与此地的凯撒守卫交接后便迅速离开,只留下一扇将星野锁死的牢笼铁门和严阵以待的监牢守卫。

“你们要干什么?阿拜多斯现在怎么样了?”星野急切地扒住铁栏杆问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去担心别人?”那守卫嗤笑一声,“也罢,合作人一会儿就来,我也不妨告诉你吧……我们凯撒,已经对最后一块土地势在必得了呢!哈哈!”

星野双眼瞪大,神情错愕。

“为什么……你们要出尔反尔!明明阿拜多斯的债已经按你们和黑服的主意抵偿了大部分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这一点也不奇怪,星野小姐。”

正当星野情绪有些失控时,黑服的身影不合时宜又恰逢时宜地出现在了铁门的另一侧。

“如您所说,我答应了您偿还我所许诺的那部分债务,自然不会食言。但是,很抱歉,也很遗憾,由于您的退学,阿拜多斯已经没有了正式的学生会成员,那么学校本身也就无法成立了呢。”

星野一惊,顿觉脊背都有些发凉。

在对方的有意引导下,自己竟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忽略了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

“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会支持那种无聊企业的欺诈行为呢?那只不过是让基沃托斯增加一个像黑市一样无法无序的灰黑色地带而已,但基沃托斯并不缺少这种地方。

而有意思的是,凯撒似乎想借此建立一所以资本企业为主体的新学院,我也恰巧好奇这种前所未有的存在,到底会给基沃托斯带来怎样的影响。不过说到底,那都是凯撒他们的小心思,并非我们的主要目的,我们也只是利害一致才暂时合作而已。

事实上,我们一开始的目的,是来自基沃托斯之外,拥有不属于基沃托斯的力量的那位【夏莱】老师,只是可惜,我们暂时还找不到机会。所以,我们也就只能将目光放在您的身上了,星野小姐。

让你在契约书上签字,让你主动给出你所拥有的一切权利,或许这些会让你误会我们与凯撒的关系,但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凯撒,星野小姐,基沃托斯最高的【神秘】,想必也应该清楚吧?”

黑服一边如一位优雅的绅士般将背后缘由娓娓道来,一边逐渐靠近星野,用神秘而危险的白色空洞之眼凝视着她。

“直说吧,你们到底有何目的?”此刻,星野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很简单——

你会作为实验体,被研究、分析、理解,通过我们的实验,使我们观测到我们所渴望的东西。”

话毕,黑服转身离去,而星野也再次被捆缚去了另一个地方,等待着未来无尽的苦痛。


。。。

夜幕降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诡秘的氛围。

但姬子并不顾这么多,只管径直进入面前这座大楼,凯撒集团大楼。

只不过,楼内的凯撒员工并没有因自己的贸然闯入而惊慌,守卫也没有朝她拔枪相向。一位接待员似乎已等候许久,见姬子到来之后便指引着她来到电梯前,乘坐着电梯来到高层之后,他将姬子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前便淡定地离开了。

看来,这位幕后操纵者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到来,并提前做好了安排。姬子这般想道,同样丝毫不客气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恭候多时了,老师。很早之前,我就想——”

“不用将这些体面话挂在嘴边,直接进入正题吧,黑服。”

姬子打断眼前黑色西装人的开场介绍,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两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神秘人。

“呵呵,没想到您还是位急性子。嗯……我知道您的事,知道您是被联邦学生会长请来的,来自基沃托斯之外的奇特存在,【什亭之匣】的现主人,【夏莱】的老师……虽然很多人对您不以为意,但我们不一样。既然您希望直接进入正题,那么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们,不希望与您为敌。不如说,我们更希望与您合作,因为您是我们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黑服同样也在谨慎观察着姬子的神情,随之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组织的语言。他当然深知,眼前这一存在绝不可轻视,更不可小觑。

“虽然如此,但你既然还没有向我坦明你的底细,我又怎么判断你的可信度?”

“啊,很抱歉忘了自我介绍。

虽然领域不同,但我们和您一样,是基沃托斯的外来者。称我们为‘数秘术’即可,老师。”

一听到“外来者”的字样,姬子对黑服的关注立马又提升了数个档次,但对量子之海本身也并不熟悉的姬子还无从判断对方的本质与来历,只得投以更多的审视。

黑服那漆黑头颅上的白色裂痕仿佛在给姬子以诡异的微笑。

“我们是观察者,探求者,研究者。为了对这个世界更好地观察、探求和研究,我想先行询问,您是否有与我们合作的意向呢?”

“绝无可能。”

姬子相当果断地回绝了。

“哦?连这个可以得到真理和秘义的提案都拒绝了,您在基沃托斯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黑服对于姬子的拒绝并不意外,他的兴趣反而更浓厚了几分。

“无可奉告。我来到这里,只要求你将我的学生星野还回来。”姬子语气坚决,毫不动摇。

“真是毫无正当性的行动呢……您到底有怎样的权利?又被要求承担怎样的义务?为何您要做到这种程度呢?星野现在已经不是阿拜多斯的学生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样。我作为阿拜多斯的顾问老师,既然还没有签字确认,那么那封退会信自然也不会生效,不是吗?”

“吼……还有这一着嘛,着实算得上妙手了。啊,还真是麻烦呢……”

黑服虽然这般说着,但显现的笑脸却没有变化。

“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于是欺骗那些孩子,践踏她们的心灵,利用她们的痛苦?”

“嗯,你说的没错。如果非得用善恶来界定,那我们肯定是‘恶’的一方了。

但是,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基于‘规则’,都在‘规则’的范畴之内。阿拜多斯的天灾确实与我们无关,我们也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机会而已。”

“所以,给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提供水,却要让她们担起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偿还的债?”姬子质问着。

“嗯哼。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因为这就是现实的逻辑,所以不觉得良心会痛,也不觉得需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们不是第一个做这种事的人,这种事也不会因为我们不做而消失。

有权有势的人剥削一无所有的人,知识多的人剥削知识少的人……这不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你的认知太过狭隘和畸形了,我对你很失望,黑服。”

姬子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绪,然后缓缓开口。

“也就是说,无论我提出怎样的条件,您都会打算和我们作对,就是因为我们理念不合吗?”

黑服显然也有些激动,不过他也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先前冷静的样子。

“呼……确实,您和我预想的很不一样,可您的战斗能力再强,又怎能违抗既定的命运呢?而唯一能达成那一点的,那张【大人的卡片】,带来超自然力量的物件……我也不介意告诉您使用它的代价:您的生命和时间。

放手吧,那些学生本就与您非亲非故,为何不将精力放在比那些学生更重要的地方?”

“因为,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是一名老师了。所以我比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师在学生人生历程中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我的学生更加重要,曾经是,现在依然是!”

这是,一位叫无量塔·姬子的老师,最铁骨铮铮的真挚誓言。

她要去成为一位引路人,无可动摇。

正如她的引路人,拉格纳队长那般。

。。。

事实上,姬子最初接受人工圣痕,加入天命女武神部队,只是为了调查关于自己父亲死亡那被刻意隐瞒的真相。那时候的姬子,也只是靠身为女儿的执念驱动着自己在女武神生涯中痛苦前行。

从某种程度上,那时还年轻的姬子,也算得上是这所谓“大人的世界”中,无数可怜受害者之一。

但自从姬子遇到了拉格纳队长,那位她人生中的引路人之后,内心尘封的苦闷终于得以宣泄,属于明天的坐标也终于变得明朗。姬子也从她的口中明白,女武神是为世界带来光明的人,不应该让执念和仇恨充斥着自己的内心。

也由此,【去把这个不美好的世界,变成我们期望的样子】这句话,开始赓续传承。

尽管,她在2010年的第二次崩坏中牺牲,但最后留下的一封信,却可以说几乎完全地影响、塑造了现在的姬子。

信中,那位拉格纳队长曾透露,在她刚成为A级女武神,却时常被安排去参与灾区的善后工作时,她也对自己的位置产生了怀疑,甚至曾质问天命的主教,只是派女武神嘘寒问暖、亡羊补牢是否就能消灭崩坏。但令她震惊的,是对方用斩钉截铁回答的一句“不能”代替的责罚。

“但是,天命从来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传递自己的信念。”

简单的一句话,就此彻底改变了那位队长对女武神这个职业的看法。

于是,拉格纳也在信中写下了几句话,坚定着那时阅读信件的某位后辈的意志。

“我们秉持信念所做的工作,不管结果是否如愿,都绝不会是无意义的事。我们守护那些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将会成为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我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它们或许看似渺小,看似徒劳,但那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它,还只是一颗种子而已。这些孕育美好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绽放出漫山遍野的花朵。”

这是拉格纳队长最后留给姬子的教诲。

尽管那时的她还没有完全明白,但经历圣芙蕾雅的教师生涯、经历真红装甲的意志磨砺、经历基沃托斯的短暂邂逅之后,姬子如今已真正领悟了其中的深意。

基沃托斯的孩子们,此刻对于姬子而言,正是那应当守护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将会成为美好的东西、她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所以啊,既然选择成为了学生们的引路人……

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黑服的逻辑中,他完全无法理解。他疯狂地质问着,怀疑着。

因为在他看来,大人,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着社会,决定法则与规矩、常识与非常识、平凡与非凡的人,是用权利支配没有权利的人、用知识支配没有知识的人、用力量支配没有力量的人的崇高存在。

而姬子的准则,与黑服的理解显然完全相悖。

黑服识趣地没有多说,显然清楚当下的谈判已然破裂。

“老师,您想救星野,对吧?她现在就在阿拜多斯沙漠,PMC基地中央的的实验室里。

我们打算将她作为实验体,试验是否能将【神秘】的反面【恐怖】应用进活着的学生身体里。除此之外,祝您好运,老师,数秘术会时刻关注您……”

姬子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下定了某种决心,便立即离开了凯撒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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