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藏大师是……被人杀死的？”
“嗯，”她生硬地点点头。要她去做那痛苦的回忆，定是不好受，“五年前，一个蒙面的神秘人袭击了玉龙堂。当时，我们只把她当做一个踢馆的莽撞武者，因而没放在心上，只想和她寥寥切磋几招后，就把她赶出去。但是当她熟练地操作起以太，将我的二位师兄送入西天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师父。她戕害了十余名师兄的性命，随后师父逐风而来，现了身影，准备发功将她逐出玉龙堂。”
“我得承认，那蒙面人的以太操纵确实很娴熟，但也远比不过师父。若换在平常，师父功力充沛的时候，他只消一招就能定乾坤，但那天……那天太特殊了。那天正巧是你体内龙血沸腾发作的日子，龙可！”
“什么！？和我也有关系？”
“是的。那日上午，你母亲将高烧的你送到玉龙堂。师父为你点了穴，通了血脉，将苍翠之气注入你的体内之中，将爆沸的龙血压制下去。龙可，你的力量的潜力……几乎深不见底，为了压制你的力量，避免你被异龙之血反噬，师父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所以，他无力再迎战那个陌生人了，是么？”
我的心阵阵绞痛。
倘若救活一条性命，却不得不害死另外一条……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我不能让它白费。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玉藏大师，已命归黄泉。知恩图报，滴水定当涌泉。竹钰的仇，从现在起，也是我的了。
“是了。当时的师父，体内只剩下一成功力，落败于那陌生人之手……也怪我们众弟子无能，没从师父手里学到真本事。哪怕我们之中的谁能站出来阻挠她一下呢？……可惜不行。她要了师父的命，从师父手里夺走一样东西——师父的玉石。”
“那个玉石……同你胸口处的那一颗类似吗？”我指了指竹钰脖颈下挂着的那颗青玉。
“是的，”她用手轻轻触碰玉石的表面，那宝玉便一闪一闪地发光，“玉龙堂的每个弟子都拥有一颗玉石，里面蕴含着以太的灵力。师父的那一颗更是如此，灵力十分强大。那陌生人趁虚而入，想必就是为了夺得师父的力量吧。”
“新仇旧恨，合在一起了。”
“旧恨？”
“玉藏大师保护了我，而后遭歹人侵袭无奈离世的吧？那这仇，我也一定要帮你报。”
“不可，龙可，保护你是玉藏大师自己做的决定，若他还在世，定是对此无悔的。师父的这份仇，就由我来报。而你，还有你妹妹的遗憾吧？”
“……”我沉默地低下了头。
“我们的仇恨，殊途同归，都指向了一个团体——当下最火的魔法少女团体，以太之翼Synchrone。袭击师父的陌生人手段十分高明，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是数一数二的以太高手。为此，我才隐姓埋名，加入了光翼以太，博取着光翼以太管理层的信赖，甚至不惜伤害无辜人，为的就是接近被光翼以太保护地密不透风的那几个顶尖的魔法少女！”
“如果没记错的话，以太之翼的所有成员，都是四级资格证的魔法少女吧？”
“正是。杀死师父的人，定在八人之中！”
原来竹钰也和我一样，背负着为至亲之人报仇的绝念。从魔法少女生态金字塔的最顶层开始调查，确实是最合适的，但是为了接近这金字塔的顶部，她要从底端慢慢地一点一点爬上去，其间流过多少血和泪，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握住她的手。在复仇这条路上她应该独行了许久，如有人能成为她的支柱，她的力量……那我愿意先行。
“龙可？”她有些措不及防。
“加入光翼以太，秘密调查魔法少女，这些事情……你都是一个人去做的么？”
“嗯……我没有后盾。玉龙堂的师兄们死的死逃的逃，有的人即使想为师父复仇，也是有心无力了。只有我有这希望——因为我是门下唯一的女徒弟。师父死前，也曾教过我们以太的控制——他称之为‘内气’。因此我能够在加入光翼以太后，靠着师父曾经教授的知识。从海量的平庸魔法少女队伍中脱颖而出。这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冤缘吧。我要用师父教我的，去为师父复仇。”
我和竹钰的人生轨迹，在此处交叉。我们都受同样的怒火驱使着。
“我们一起吧。为了你的师父，为了我的妹妹，我们联手起来，叫那该死的光翼以太，叫那些人面兽心的魔法少女，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我虽然还没有战斗的经验，也没有做好夺人性命的准备，但我决心彻底，已经有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觉悟。我要让竹钰也看到我的决意。
“龙可……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嫉恶如仇呢。好！”
她也坚定地握住我的手。
“魔法少女肆意妄为、予求予给的日子结束了。她们不受监管？那就由我们来。财团给不了的正义，让我们给；财团下达不了的裁决，让我们做。血债就应该血偿……复仇的道路可能会很艰险，但是两人携手好过一人独行。龙可！——”
她伸出拳头来。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互相碰拳一击，心潮澎湃。
“竹钰！”
碰拳的那一瞬间，我们的力量好像交织融合在了一起，浑身感觉轻盈了许多。真奇妙，或许是心中压抑许久的恶气得到了释放，我们相视一笑，放出声地开怀大笑，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在山脚下溪水那块做游戏时，发出的最无忧无虑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在未被龙血的力量反噬之前，我曾是玉龙堂的“编外弟子”。我曾追着竹钰在山间跑来跑去，同她在溪涧旁用凉悠悠的溪水冲凉。我们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确然对得起青梅竹马的爱称。只是，竹钰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目前仍隐藏在记忆的某处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