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perfect plan.
——完美的计划不存在。
广阔无边的沙漠上，一支部队正顶着满天黄沙前进。
飞扬的沙尘让人几乎难以分辨出他们的形象，只能勉强看出一堆影影绰绰的黑色轮廓。
一般人绝不会想要在这种糟糕的天气出门，但是对于想要躲躲藏藏的家伙来说，这种天气可真是太棒了。
漫天飞沙几乎完全遮住了下午的艳阳，让地面看上去就像是黄昏时刻一样满是昏暗的橙黄色。
肆虐的沙暴就如同可以淹没一切似的，将机械化部队的踪迹隐藏了起来，疾行的步兵战车完全不用在意履带卷起的扬尘会不会被敌人发现这种问题。
四辆M2A3步兵战车排列成一个不对称的楔形编队向着无尽的沙漠前方驶去，位于指挥官车左后侧，右边车头沙黄色涂装上漆着一个黑色龙头的是这个机械化步兵排的二号车。
这个时候七名全副武装的陆军士兵正面对面坐在这辆嗡嗡作响的步兵战车里，随着车体摇摇晃晃。
所有人都把沉重的ACH头盔从脑袋上摘了下来，搁在腿上，好让自己的脖子趁机放松放松。
虽然这不合规定，但在前线的单位里，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
自从部队在七天前登陆后，紧张的战事就一直伴随着他们，这么多天，每一天都在向前推进，从未真正地停下来休息过。
坐在右侧靠近车尾位置上的下士有着一头浅褐色的短发和棕色的眼眸，现在正把头靠在步兵战车结实的挡板上休息。
IOTV防弹背心正面右胸口位置的魔术贴上绣着他的名字——查理斯•科萨。
“我们到哪儿了？”
查理斯对面的一名二等兵没什么底气地问道。
“还差的远。”
坐在列兵旁边的上士闭着眼睛回答，他是这个机械化步兵班的班长，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老兵，似乎战场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伙计们，我们快到东70线了。”
驾驶员轻松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就好像是在轰鸣的引擎声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
“现在敌军的防线撤到了什么地方？”
车厢里响起了稀疏的声音，大家纷纷将头盔重新扣到头顶，各自整理着装备。
“大概在东71线往后。”
绰号“老大”的上士一边将头盔的绑带拉紧，一边随口回答道。
——那离70线还远着呢。
这样想着，查理斯从搁在脚边的背包侧面掏出来几个预装好子弹的桥夹放在旁边，上面整齐的排放着一列弹头刷着绿色油漆的子弹。
轻松地把桥夹卡在弹匣连接器上接到弹匣口，然后查理斯直接用鞋跟粗暴地将上面的子弹一次性全部推进了空弹匣。
如此连续三次，就能迅速地填满一个标准的三十发USGI铝弹匣。
顺手拿起新填装好的两个弹匣，查理斯在椅背横梁上敲了敲弹匣底，然后塞回了胸前的弹匣包里。
几分钟后，引擎嗡嗡的咆哮声低了下去，车体也不再摇晃。
“准备好！”
随着上士的口令，查理斯握住了他M4 MWS突击步枪的握把，将步枪拉到自己胸口左右的位置上，枪口从两腿间垂下，指向车厢的地板。
在电机相较引擎尖锐一些的鸣响声中，M2A3占据了整个尾部的硕大跳板放了下来，肆虐的风沙瞬间卷进了安静的车厢。
“伙计们，我们上！”
步兵们从各自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逐一踏着厚重的跳板从步兵战车的尾舱中小跑着闯入漫天沙尘的荒漠。
——这该死的鬼天气。
一边弯下腰小心脑袋不要撞到舱门顶部，查理斯一边用单手拉拉扯扯地将套在头盔上的ESS护目镜拉下来罩在眼前。
一只脚才刚刚踏出尾舱，夹杂着沙尘的狂风便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打在没有衣物覆盖的脸颊上感觉格外的疼。
时常也有一些夹杂在风沙中的小石子和沙砾打在透明的树脂护目镜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四辆M2A3步兵战车此时正沿着一个狭长而平缓的沙丘顶峰横向排开，步兵们则在恶劣的环境中跌跌撞撞地跑向各自的位置。
粗糙的沙尘从一切缝隙中向衣服里灌去，查理斯尽力将他的颈巾套向上拉，试图将整个面部包裹在厚厚的织物里，但无论如何，却总还是会有露在外面的地方。
“长官……咳咳……”
才刚刚跑到自己位于二号车和指挥官车正中间的位置上单膝跪下，查理斯就听到自己火力小组里的一等兵扑倒在他左侧的沙堆上，看样子是脚下绊到什么而失去了重心，摔倒的时候大概还吃了一大口沙子。
“小心。”
简单地提醒道，查理斯拍了拍一等兵的后背，而在这时候，那个倒霉蛋不得不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将他的M240B中型机枪架设好。
眺望着远处的景象，查理斯即使瞪大了眼睛，眼前除了满天的黄沙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能见度糟糕到他们几乎没法分辨再前面一座沙丘的形状。
左右环顾着，他看到几个家伙正拿着排里为数不多的几台AN/PAS-13热成像仪仔细地扫视着隐没在沙尘中的地平线。
查理斯所在的班组中就有一台，由另一个火力小组的机枪手安装在机枪的机匣导轨上，至于上士则呆在两个小组稍稍靠后一点的指挥位置上举着一个轻量化的Raytheon X1便携式热成像仪。
纵然有这些高科技设备帮忙，他们的可视范围在这种天气环境下最多也不过一两公里远而已，不过这也足够了。
“没有目标！”
尽管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查理斯还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汇报的喊声。
上士按着挂在左肩上的无线电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向依然呆在炮塔里的排长报告。
“保持戒备！确保根据地安全！”
片刻之后，士兵们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命令。
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戒姿态趴在沙丘的反斜面上，没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所以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外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无聊透顶却不能放松，眼前除了黄色的沙尘之外什么都没有，再加上糟糕的天气，说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都不足为过。
足足半个小时后，查理斯才终于听到他右侧的战友们总算是运动了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士已经小跑到了他的身边。
“查理斯，带着你的人回去休息！半个小时后换班！”
“明白了！”
虽然只隔了不过半米距离，但如果不大吼大叫，对方多半没法在沙暴中听清楚命令究竟是什么。
“我们回去！”
挨个拍了拍自己火力小组里的士兵，查理斯带着他手底下的三个人向着二号车仍然敞开的尾舱走去。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有休息的机会那可绝对不能错过，更不要去询问长官这是为什么。
在战场上要时刻遵守的要务之一，那就是——能坐着，绝不要站着；能躺着，绝不要坐着；能睡着，绝不要醒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