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恋爱了。
茫茫雪地中,矗立着一位少女,似乎是她的冰清玉洁,才让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商海突然飘雪。
天空降落的白色结晶体把四周披上一件风衣,全白的背景中,唯一棕色校裙打扮的单马尾显得格外显眼,零下8度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个喷嚏,双手来回摩擦,嘴里哈出白雾。
我深吸一口寒气,用透心凉的温度让自己抛弃紧张,慢慢向她走去。
离她几步外,我止步了。
“终于来了,差点没把我冻成二傻子。”她看到了我,一改高冷的初印象,想吐槽的心情就差直接写在脸上。
“潘缘,我和你说过今天要多添一件衣服吧?商海的温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地方都是逐渐降温,这边是秒变脸。”我一边用一样的吐槽回应她,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所以这个天气的这个时间点把我喊出来干嘛?”
“你——!”
“停,我知道你想让我猜,来之前我就已经在猜了,既不是节日又不是特殊日子,也一定不是让我帮忙复习期末考试,因为你已经保送了,好了猜不出,你直接说答案吧。”
以前有什么事要与她商量时,我都会习惯性让她先猜一下,这次或许是不想接着挨冻的原因,她用自己樱桃般的嘴预判了我。
那我也开门见山吧,毕竟我也不想让这位比我矮半个头,且顶着纤细身材的小萌物继续在雪地上站着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喜欢你。”
这发突如其来,无法让人有心理准备的子弹,击中了她的眉心,让她像中了真枪实弹一样愣在原地,就差重心不稳向后倒去了。
按照正常的小说剧情,离我只有几步距离的潘缘应该害羞的满脸通红,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紧紧攥着手指,不敢直视我,一动不敢动。
她正好相反,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随后抬起那张充满迷惑的脸,充满杀意的眼神注视着我的脸。
话虽如此,但她生气的脸真的毫无攻击力,就像刚会走路的小孩拿着萝卜刀对你说“打劫”,只能感受到她的稚嫩与可爱,好想捏这张脸。
“邻居门口晒花椒,麻了隔壁,早该回宿舍点为了等你所谓重要的事,硬生生多等你半小时,半小时!我手机还没电了,硬像个迷失自我的疯子一样四处转,就等来这四个字!还感受不到多少情感,你不能直接手机发我啊?”
她在接受和拒绝的两个选项中创造了第三个我意想不到的选项。
“千万别说什么少了情调,你知道我最不吃的就是那一套。”
这倒是,不看她的脸,单从性格方面来说,和女性几乎不沾边。
“那...你这,接受还是啥?”
我怀着忐忑的心理抬头望着她哪哪都好可就是唯独完全没发育的胸部,生怕她拒绝。
等来的是一颗正好飞入我因站较长时间在雪地里,并且还把唯一一件保暖的外套给了潘缘于是出于身体正常反应而准备打喷嚏从而张开的嘴里。
“咱一星期前还产生矛盾,惊动了全班,现在马上答应表白,别人不得说我是个轻浮的女子?而且这么个大冬天,就算你不准备点表白用的礼物,起码买杯关东煮让我暖暖身子吧?姑且拒绝。”以及这么一段明显充斥着不开心的话。
哦不,我失恋了。
“其实是准备了礼物的,只是...”
我把头扭向一边,缓缓道出连我都不相信的真相。
当时正往潘缘的方向赶,路过办公室被里面一位批改学生试卷的男老师叫住了。
“晟哲,来一下。”
他喊得是我小名,我的全名是顾晟哲,会这么称呼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位是我母亲,一位便是母亲的哥哥,准确来说是母亲的继兄,我的老舅,同时也是我零花钱的来源。
“咋了小顾?”
凭借着目前全校成绩最好得以保送,堪称国宝级别的稀有身份,我压根没顾及老舅和我的辈分差,当着办公室里几位老师的面随口脱出他的小名,并以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去。
“你有本事对你爸也喊小名。”老舅把我刚刚勾搭到他肩上的手移开,手上的这张试卷批完了,他把三十几张试卷整理好,扶了扶眼镜,从后面的桌子上拿出新的试一沓试卷和一个棕色纸质文件袋。
“这是你要交给大学的资料,拿好了。”
我把本该准备给潘缘的礼物和奶茶火锅杯放在老舅的办公桌上,以免汤汁洒出来,要是把文件或试卷打湿了,我下场都不太好。
这份象征着成绩单与录取通知书的完美结合体,此刻正被我双手握着。
从中下游的水平一路攀升到此境界,中间的磨难只有天和自己知道。
喜悦之情似乎没我想象的那么多,可能是对我来说,过程比结果更有意思吧。
我并不是为了追潘缘才努力的,而是为了和那个抛弃我和母亲的父亲赌气,好吧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关心我是否做到了超出他预期的成就。
完全没有胜利过的扬眉吐气感,倒不如说这份文件的出现,寓意着我与父亲的赌气到了结尾,和父亲最后的瓜葛没了。
我果然无法对父亲恨到彻底,不然内心怎会有空虚感。
“根据约定,老舅答应你一个愿望。”
如果不是老舅这句话把我从对父亲的感情中拉出来,我估计会丧失一整天的斗志。
对,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向潘缘告白,我差点跑题了。
“那个老舅,我向给您养老!”我平复了心情,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朝体型偏瘦的老舅恭敬一拜。
“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你还挺知道回报的嘛。”老舅嘴里嚼着什么以至于口齿不清,但还算能大致听懂。
老舅似乎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自从父母离婚后,家里大部分的经济开销都由这位妈妈的继兄,没任何血缘的舅舅承担,这点我的确很感激,日后一定报答。
但我现在想表达的意思是:旁敲侧击地告诉老舅我想当他女婿。
“......我其实是想让您答应我和潘缘在一起,日后您就是我半个父亲,我和潘缘一起给您养老。”
终于说出口了,当着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的面。反正我已经可以不来上课了,社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我把你当外甥,你要喊我爹?”老舅差点因卡在喉咙里的喉咙噎住,喝了一大口水咳嗽了两声终于缓了过来。
“有什么关系,您和我妈又不是亲兄妹,我和潘缘连表姐弟都算不上。”
正是这层关系,十几年的陪伴,潘缘既扮演着我的姐姐,还充当我的青梅竹马和暧昧对象。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像是对待自己同龄的哥们,没大没小地用胳膊肘顶老舅胸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忽悠。
“俗话是这个意思吗?”老舅停止了批改试卷的动作,从他的表情上,我能感觉到他此刻所想的是“自己辛苦中了18年的白菜,被妹妹家的猪拱了”。
关键如果是自家猪拱的,打断一条腿送德医院去就行了:妹妹家的猪不好下手啊,有一句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您想,我长相身材还可以吧,品学兼优,陪伴她的时间除您以外最长,老舅您也不想看到自家女儿日后被开着鬼火的黄毛摇着花手接走吧?”
我咬下一口老舅左手握着的面包,一步一步套路着老舅这只单纯的小鹿掉入我的陷阱。
诶?这面包口感怎如此熟悉?和我亲手做的味道好像。
“这面包拿来的?”
“你放桌上的。”
完了!我把戒指包进了面包里面,本来是打算让潘缘吃的时候注意到然后直接告白的。
“这是给潘缘的,您怎么给...”
“怎么我吃口女儿的面包你有意见啊?”
“如果只是面包没什么,里面的戒指呢?”
戒指不是靠老舅给的零花钱,而是我自己打工攒的钱买的,绝对象征着心意。
“坏了,好像被吃进肚子里了。”
“这么大一个坚硬物体,您没感觉吗?”
“太饿了,我根本没咀嚼。”
我想不到任何文字形容这时候的心情,真的是一个几年资质老师能干出的事吗?
如何拿出戒指的细节我就不说了,总之帮老舅处理肚子里的戒指如何出来的过程中,打翻了奶茶火锅杯,把批完的试卷弄湿了。
“啊,我要去开会了,这摊黏黏糊糊的液体就交给你了。”
老舅拉着办公室里的老师走了,留我一人在办公室凌乱。
这就是我迟到加没有礼物空手来的原因。
“那这样,我对你确实也有些好感,不过对于上次你冤枉我导致产生了不可逆装的坏结局,惩罚还是有的,你只要搞定我爸这位女儿奴,一切好说。”潘缘没有因我的解释而做出任何情绪的改变。
告白算失败了。
“我都拒绝了,这衣服是不是要马上还给你?”
“不用,你穿回家吧。”我制止住要脱掉外套的她,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还是明白的。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潘缘最后的那句话,她现在的父亲,我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搞定不了了,那么请让我们换一种思维!
回到过去,胡金青年的时候,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打好关系不是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