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头发犹如墨汁,没有一丝光泽,随意地搭在白色的衬衫上。白色的衬衫上有一个白底领带,上面有彩色斜条纹。她是指导,Aphy。
少女看着她的脸,发现她和Jack一模一样。
Aphy坐在书架旁,和少女相对。
这房间很小,但是很精巧,里面的家具都很简约,但不失功能性。
少女想起了,来到最底层之前,她看到过很多艺术家在祭拜指导,白衣下血流不止,烧取自己的作品来取悦。
“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那幅画?你就那么喜欢我?!”
“也许吧,或许只是因为你有一双蓝色的无暇的眼睛。”
她的语气和Jack也差不多。
“你想要我的眼睛?你不会现在要挖走吧……!”少女于是紧紧闭上眼睛,想象着那双手伸入眼眶……
一双手捂住少女的眼睛。她的手指轻柔,揉了揉,让她放松。少女于是睁开了眼睛。
“不行啊,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不要近视了。
眼睛这种东西还是鲜活的更美丽,而且她的美和她的主人有很大关系……但如果你枯萎了,我不会介意取出来的……”
她那出一张橙色的纸,把她放在桌子上折叠着,要做什么。之后又拿出一张白色的纸,搓成了纸棍。
“你,叫做什么?”她的眼睛盯着少女,她眼中的少女是蓝色的,少女是蓝色的少女。
“我……我是Tower……”
“然后呢?你是什么?不会是什么魔法少女吧……哈哈。”
“是……呜……就是魔法少女!”
“嗯,说起来魔法少女啊,我还见过几个呢……不过那不重要。你不是普通人吧……?你的力量又源自于哪里。怪谈吗?传说吗?还是不可名的存在……”
“……不清楚。”
Aphy望着少女的瞳孔,有看着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没有导线。那些怪谈们的身上都会有只有她才能看到的黑色的导线,而且连向某处。
“我也找不到呢。”
把白色的纸棍和橙色的叠好的纸插在一起,成了一支简易的纸栀子花。
“这个花的颜色……是不是搞反了呢?”
“……嗯……这叫艺术。”
“噢……好吧。”
她把纸花放在桌子上,提起小壶,给少女的小瓷杯里加上了茶水。
“都市里……有茶叶?”
“在你未涉足过的地方,总有人享用着你未曾设想过的东西……不是吗?就像这些画一样。O区外的人或许一生都见不到几幅。”
“没有艺术家从O区出去吗?”
“没有多少,他们无法再回到那个平凡的世界里了。艺术是有感染性的,因此他们会染上O区的烙印。而且艺术不是大众的,他们会被外人误解,被污名化。O区真的是一个艺术家的天堂。属于不被他人理解的利己艺术家天堂。”
少女喝完了茶水,Aphy又倒上了。她自己也在喝这壶茶水,所有少女也没有多少戒心。
Aphy把纸花放在一个透明花瓶里,然后倒进去花泥。如果反过来的话花就插不进去了。她把花瓶放在窗台上,窗台上还有3瓶纸花,沐浴在虚伪的阳光之下。
“O区里指导很多吗?都还有谁啊……”
“曾经有四个,现在加上我也只有两个而已。他们要么离开了,要么再也离不开。他们和大大小小的协会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为什么?”
“无需理解,你不是他们。”
Aphy见茶壶渐空,又煮了一壶水,然后拿出了一包指盒装的茶叶。
“所以说,你今天又想把我怎么样呢?”
“我呀,有个坏毛病,就是对那些有着莫名的违和的事物都会挑出来看看。我从你身上找到了某处违和,但它现在还没有消散。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很闲,和我玩玩吧。”
“那样就可以吗?”
“是的,等我累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好吧……”
……
少女在那里,举着一支蓝色的纸花。
果然还是画画吗。
“放松的画画可以纪念一些东感受,那种感受只有作者才能感到。我是在纪念,我想记录下来这种感受。”
她让少女拿着花,随便动,随便看,也可以说话。
“这些颜料……还有其他的物资,都是从哪里来的?”
“嗯,物资的话大部分是从外界来的,一部分是在P区生产的。颜料的话一般都是本地的。”
也是,少女没有在别的地方见到过卖颜料的。
“那颜料、那墨水都是怎么制作的?有专门的工厂吗?”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她眼睛转了一下,似乎是一种警告,又或是一种逃避。
少女已经不自觉把她当成Jack了……或许她真是Jack扮的?
“……那算了吧。”
“嗯,这回答让我十分满意。你还不过成熟,所以有些事情需要铺垫。”
……
“画好了……你喜欢这种唯美的风格吗?”
那是一只蓝黑色的小喜雀在纸花之上,那纸花根部皱褶,花冠里似乎有花蜜。
那是少女呢。
少女的小腿放下,衣服在折射的慧光下显得格外的蓝。
黑色果然很神奇,里面可以藏有其他的颜色,然后等待高光或潭水穿透它,显露它的颜色。
“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创作的呢?”
“我们啊,是为了让他人理解自己拿复杂的世界而创作的。孑然一身于诡异的世界里,实在难以忍受。为此人们需要理解者,需要合作者。这就是所有艺术家创作的目的。艺术家们其实都没有多好的画技,他们只是在表达内心的印象。”
“所有你是看到了我的印象才……这样了……?”
“也许,或是私心。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一个古怪的小女孩。我会拿玻璃弹珠和小木偶和你玩耍,我会和你在纸花园中嬉戏……这些是我的幻想,我的印象。但只需接近你就能让我解乏了。现在我很高兴,你可以走了。”
Aphy转过头,示意让少女离开。
少女站了起来,没有用魔力加持,踩在高跟鞋上。
“……我想要到达另一个世界。”
“……为什么?…算了。”
“我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无聊的平凡的一切。所以我获得了力量,而且走在大道上,寻找着我想要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要到达的地方,有没有理想的世界呢?”
“……理想的世界?那种东西找不到的。”
“我的话,还在寻找中。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创造吧。想象那个地方,花香四溢……”
少女打开了门,她要去Jack那里了,她应该是那里的。
Aphy望着少女拿娇小的身影,她能知道到少女所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那样的世界存在……我在那片破碎的世界,保持着贞洁……”
……
“所以呢,她也没碰你,就把你放出来了???”
佛手柑大师感到十分惊讶。他认为,指导这种存在,不应该非常疯狂,把少女吃干抹净吗?
“所以,你希望我有事咯,亲爱的大师……?”
少女还记得他把自己“贱卖”出去的那一刻。无论是少女还是未亡人,都对这种鲁莽的,羞耻的行为不是特别的理解。
“我的亲弟弟哟,按照规定,Tower小姐好像没有原谅你啊……”
“哈……嘿嘿嘿……你在,说什么呢……?”
“说吧,你想进哪一层地狱?是想进第一条恶沟还是阿鼻地狱?别的地方的得办护照……”
“哈哈哈,Tower,结果上不是很好吗?如果增加了Aphy的好感的话,我们也许就能无阻到塔顶了。”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只是艺术馆的管理者吗?”
“她,也是艺术塔的管理者,万人之上的存在!指导的权威可比你想的多!想想吧,你看到任何一片地方,她都能买下来!”
“啊,她原来这么厉害?”
“嗯,她可是很难得地来一次艺术馆……所以,能原谅我了吗啊哈哈?”
“这样啊……我还是很讨厌你的冒昧冲动……不过为了我们的目的,还是原谅你了……”
“油旮瘩~”佛手柑大师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少女,她的形象被抬高了一点。
少女发现Jack到现在什么还没说,她的脸阴沉。
“Jack,我发现Aphy和你长的好像……”
“哦。”
“你们……你们是双胞胎吗?”
“不是。”
“你……能告诉我里面……”
“什么也没有,不要再说了……”
她转过头,头发染上血红。
少女看着Jack那背影,有一种既视感。
那是一个人,被人发现自己的另一面而逃跑的即使感。
那是一个人。是Jack。是Aphy。
然后无言。放纵她的离去。
……
“……在那个大世界里,我们相互理解,知道对方的恶知道对方的善,知道他人的想法,体会他人的冲动。我们仍有美丑之分,我们会追求美,但我们不会歧视丑。国家……民族……一切能够将我们区分的东西,我们通通舍弃。于是,在那个纯洁的世界里,我们躺在那纸花园上,安然入睡……”
Aphy在艺术塔顶层,她一个人面对恶雾,面对大蛇和被冠以恶名的血肉,手里握着一把银质小刀,等待着某人,某位少女的前来。
“那个世界里,我能看到你完整的影子。Tower,或者是说都市中人,你将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