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少女羞涩的脸颊,润人心脾,养人精神。
十四岁的年纪,正是人生之春,此时,心萌动,诱发情,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阿佩希卡上生活着的人类与地球上的人们没有过多差别的话,那以心理学的标准来看的话,包括张秀月在内的“三百二十间”共四人,其实全都正处于世人耳熟能详的“青春期”。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往往伴着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改变,而这也意味着,青春期,是从儿童时期的懵懂迈向成年人时期的成熟,所必须的一个过渡时段。
有关于青春期的知识,张秀月猜想,在阿佩希卡这片落后而先进的世界上并不存在着,而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记录,恐怕大多也不过是来自前人的经验积累,却没有系统性的认知与结论。更何况,对于有能力研究这一方面知识的才人来说,又怎么可能舍得短暂生命中的宝贵时间,不去钻研魔法的奥妙,或是追求武道的极致,转而去探求这根本“不值一提”的无用之物呢?
也就是因为魔法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以及魔法使群体的庞大与遍布基层,还有那千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的,弱肉强食之争。因种种缘由而导致阿佩希卡的众生无不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无限的力量,无论是谁,恐怕都没有那份大毅力,放下前途无限的魔法修行,转而深入去探究,那遍布世间,并非魔法而是惠及民生的“道理”呢?
张秀月自认,若是自己同样生于这片大陆之上,非但不可能放下足以求得长生的魔法,甚至比起如今的自己,必然要越发的痴迷徜徉于无尽的魔法之海中。
......
青春期的影响在切茜卡的身上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让这位从未有过恋爱历的少女,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慕上某人的焦灼与痛苦、欢欣与美妙。关于青春期的一切变化,俱是生于北地的切茜卡第一次有过的体验,可对于张秀月来说,青春期这一概念可是曾一度在她的耳边,如同演唱会现场那般的轰鸣响亮着的啊!
“青春期,哼哼哼哼.......”张秀月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右手的大拇指直直地点向自己的胸口,“我张秀月别的不说,至少在这一方面,给你当个狗头军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春期?”切茜卡有些疑惑地咀嚼着这一奇怪的名词,她眉头微蹙,秀丽的小脸上满是不解,毕竟这个词是张秀月结合家乡话和阿佩希卡通用语强行音译过来的词汇,对于土生土长的阿佩希卡人来说,听不懂倒也正常。
见切茜卡的表情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的说法,张秀月忙罗列出有关青春期的相关知识,用简单易懂的说法告知,随即她信誓旦旦地朗声说道:
“青春期不仅意味着身体的成长,与此同时,心灵与认知的改变,以及那附带而来的敏感,会让在这一阶段,过分地去注意到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与想法。而在我的认知中,大部分的初次恋爱,或者说,首次爱上某个人,都是在这一阶段。”
在张秀月的解释中,切茜卡脸上的羞红更盛一份,她不复往日的冷静沉着,反而是以通红的脸色自顾自地低囔着:
“这是,爱?”
“......”切茜卡扶着额头,仿若天空般清澈的蓝色眼眸颤抖着注视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因为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带,继而导致皮肤变得有些粗糙的手。
这是一双,摸起来几乎感觉不到柔软的手,与特蕾西想比,是那般的不相配。
“真不敢想象......我居然对她有着那样的想法,”切茜卡抚摩着一侧的脸颊,心头感到一股暖意与冰冷同时袭来 ,“特蕾西,特蕾西,特......”切茜卡念叨着她的名字,声音愈来愈细,最终变得如同春夏交接时期,落下的毛毛细雨那般。
打在人身上几乎是毫无感觉,却驻足停步,伸出手去,却又能真切地感知到,雨珠打在肌肤上的湿润气息。
切茜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目光坚定地望向张秀月,用着确定的语气说着,“如果这就是恋爱的感觉的话,那我宁愿不去接受它。”
“你错了,”张秀月否定了切茜卡的说法,她看着呼吸变得粗重,面色通红的切茜卡,听着对方高昂着声音,说着——“既然恋爱会让人感到痛苦,那我又为何非要它不可?”
“所以我刚才才说过,你错了!”张秀月铿锵有力地肯定自己的看法,她望着一脸不解的切茜卡,深深吸了口气后,一口气说道:
“恋爱是甜蜜的,是让人觉得像是徜徉在蜜罐中。恋爱是幸福的。但当那份爱恋不可说出口之时,它就逐渐覆上了一层苦楚,可在那层苦涩之下,往往总是藏着一丝丝的甜味,又让人欲罢不能,让人无时不刻都在期待着,何时能够拨去那层带着苦味的外壳,品味其中蕴藏着甘甜。
所以,爱会让人变得盲目而不自知,因为那时的你,已经深陷于织造的陷阱中。”
这番话一经说出,顿时让切茜卡的心口微微一痛,不知从什么时候去,她便能够察觉到,坐在她面前的张秀月,这个曾说自己不过虚长几岁的室友,情绪有些说不出的低落。
切茜卡刚想要说些什么,但张秀月的这段对于恋爱的认知,显然对从未有过类似体验的切茜卡一时半会无法完全理解,可正当切茜卡想要说些什么时,张秀月兀地说道:
“对我来说是这样。”
切茜卡惊讶地微微瞪大双眸,下一刻她便立马反应过来,追问道:
“可若是恋爱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有着甜蜜的一面,为何此刻我心中所感觉到,仅有失落和酸苦,又为何我不曾品尝到,那份属于恋爱的,像是沉溺在蜜罐般的美妙?”
少女直白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利剑般,狠狠地想要斩向她所认为的,张秀月说出的理论的薄弱处,可谁料,守候在那处薄弱处的,并非是纸糊的士兵,而是一面足以偏转她的攻击,将那把利剑变作回旋镖,反而击中了她自身的魔镜呢?
在切茜卡怀疑的视线中,张秀月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露出微妙的笑容,指了指切茜卡,说道:
“又怎么会没有?作为这个寝室的一员,我可看得明明白白。众所周知,特蕾西是整个三百二十七间里边,最活泼也是最自来熟的女孩,而与之相对的,切茜卡,你终日沉浸在魔法典籍中,不愿将任何多余的热情浪费在无关的人员身上。
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你除了与寝室的其他人有着正常的交流之外,根本不与那些意图和你建立联系的其他人,说超过两句以上的话。但即便是在与室友的交流中,你也只会在特蕾西的热情中流露出喜悦。”
如今回想起来,原本在张秀月的记忆中,一些关于切茜卡和特蕾西之间的琐碎小事,其中也隐隐藏着切茜卡对特蕾西,那股埋藏在心底却又不敢直抒胸臆的感情。
尤其是在张秀月因无聊而给特蕾西讲起志怪小说时,那份感情更是越发变得明显,只是当时的张秀月并没有敏锐地察觉到罢了。
望着正襟危坐在自己面前的切茜卡,张秀月深吸了口气,下了最后的定论:
“我想,恐怕将寡言少语的你打动的,正是特蕾西的热切和天真。而你所感觉到的这份苦涩的情感,却是因为特蕾西的疏远,不,并非是因疏远而生出的仰慕,而是......”
她刻意停下说了一半的话,咧了咧嘴角,在切茜卡急切的眼神中,她缓缓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份情感,是对我的嫉妒,没错!是对我能够独占特蕾西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