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解催化剂

作者:艾尔玛和休谟 更新时间:2023/12/13 18:17:10 字数:5093

翻过围墙,甜美的天空触手可尝,阳光,云朵,心驰神往。

哈妮萨·克温特为了这次冒险做了完美的规划,和蜂与拉沃尔的几天让她鼓舞起一种自信,艾默拉林已经无法拖住她自由的心。她几乎用了一晚上去准备计划,认真地画图,认真地做备案,就像大人们所说的那样。

最重要的是圣女姐姐——纸积分同意了!她毕竟是个值得信赖的大人,对吧?那哈妮萨也就没什么可怕的啦,老师不会介意有了阴影的小女孩好几天没有再去练功,巡林队的行动也变得越发疏少起来。蜂姐姐总是被调到到处去做事情,没了约束的拉沃尔干脆给哈妮萨也放了假,于是她有时间认真地在教导院旁边考虑刨坑和翻墙哪个是更可行的手段?艾弗·六十四对于重要文件——至少是哈妮萨认为的重要文件并没什么保护意识,教导院的排课表就摆在她的桌子上,偷偷瞟一眼就知道阿芙洛蒂哪天能偷渡出来。放假的日子里,教员们不会在意大半天找不到一个孩子的——阿芙洛蒂可是躲猫猫的好手,而教导院的封闭又是引以为傲的根本,一只平时就调皮的小猫可不会在她自己想出来前被其他人找到。

于是在哈妮萨的托举下,轻俏的女孩蹬着已经松动凸出的墙砖,三下两下就攀上了楼顶,哈妮萨只需要用弧星——超几何技巧毕竟是这样美好的东西!夜神的小星星自然而然地就在日光中闪动起来,或许她本人睡得更熟,但是星不在意,没人能阻拦她在结界上旋舞飞扬,反射开的警戒结界就这样被戳开一个小洞。而当星星还在自己的舞会中欢唱时,阿芙洛蒂已经翻身落地,衣裙随风扬起,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欢快。

“哈妮萨——最厉害啦!”

“嘘——”

装模做样地板起小脸,在竖起手指,在两只惊喜的眼睛前摇了摇,并不做太多停留,两只女孩飞快地就遛远陈腐的老房子。阿芙洛蒂看起来对于哈妮萨袖子里的那只菇革伞,一路扯来拽去,哈妮萨则借助微弱的身高优势,不甘示弱地伸手去碰女孩脑袋上一颤一颤的两只耳朵,却每次都被女孩轻而易举地察觉进攻,一下拍开准备揩油的小脏手。

“干什么啦!”

“怕,怕发箍掉下来...?”

“......那是本来就长在上面的!”

愤愤地在脑袋上挥来挥去,毛茸茸的双耳骤然压服下去,贴埋入瓷白的华发里,双手随之顺身滑下,神气地插在腰间。

“这样就摸不到啦!”

“欸...?”

哈妮萨怔了一下,左看看右晃晃,两只直竖的可爱三角确切地已经不知所踪,但这似乎并没有消去少女对脑袋的兴趣,趁着少女还在得意地炫耀,哈妮萨的手毫无阻拦地靠在阿芙洛蒂的头上,轻轻拍打两下。

“。。。”

撤步,低头。

头槌!

“喂!”

“喵呜——”

当两名无忧无虑的少女在享受自己的假期时光时,三好学生正拖着拉沃尔杵在教区政府的大门口前,日头正高,街上熙熙攘攘,但这丝毫不影响蜂震声捶打着教令院那高竖的大理石门。

“蜂——蜂,姐姐...姐!弄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老师没告诉我们需......”

下一声砸门震得拉沃尔一阵呲牙咧嘴,对于一双被小提琴的旋律泡惯的耳朵来说,这几下差点把她先送走。慌忙地捂住耳朵,拉沃尔环顾四周,街上的人是越聚越多了,平静的小镇子里一向没有什么太精彩的事情,一年两度的集市和冒险季也都没有到,这种动静已经足够拉沃尔开始卖票收钱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钻进人群——反身就用树丛掩住自己的身形,抬起提琴,握起琴弓,眯起眼睛,吟响那悠远纯净的旋律,无需任何人侧耳倾听,只需叩问坚墙,随后迈步而入。

大门嗡然打开,拉沃尔的嘴角还在不断地抽动,看到她从里面走出来的蜂倒是怔了一下。

“小哈妮萨呢?”

“?你祸害我一个还不够......?”

“那她去和谁学做事的方式。”

“学你砸门还是学老师整天咋呼...”

耸肩的同时,不忘记给后门的居民一人一记狠狠的白眼,围观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挤眉弄眼得眼睛发疼的拉沃尔挎好自己的乐器,在蜂的身后关好门。

“喂——喂,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办事,本身就不太妥当...?”

“哪里不妥?”

“老师是叫我们过来调兵,不是...来让人家丢人吧。”

“一,教令院没什么丢人的说法,她们需要信众,就得接纳问题。二杠一,圣女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教令院这边什么方案都没有交出来。二杠二,赫莫拉卫的城防漏洞百出,什么冒险者和魔物都可以被放进来了?二杠三,教令院为什么要和部分转赐使发生关系。综上所述,教令院工作效率存在重大问题,三——谁告诉你我们要来调兵了,你去年苳月在林子里被榔树树卫追着跑的时候,他们有回应过你吗?”

“....呃...嗯,这样的话...”

嗯嗯呜呜的,拉沃尔很快就在这点上做出了让步,她完全支持蜂的处理手段,这些家伙就该丢脸!她以沉默作为对蜂的赞同,尽管这些理由似乎并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深度。而一丝不苟的转赐使没有任何迟疑,一如既往,拉平蓝金的绶带,摆正头上象征教会的金属发饰,从头发下拉出锋锐的睛,轻轻地吸一口湿凉的空气,蜂率先迈出了脚步。

拉沃尔撇了撇嘴巴,她跟上蜂——比她更快,跨步超到身前,将臂膀在半合的门板上敲出声音,眯起的双眼迎上大厅里投来的惊惧的目光,向前扫视,直到双眼聚焦在圆桌对侧端坐的男性。

“这一切——将葬送在,年轻人手里......”

“她望着窗外潮湿的情绪~”

“眼中的迷~茫 漫无边际”

“这一切......将目送着我们分—离”

边走边唱,唱着自己都不明白歌词的旋律,阿芙洛蒂的脸上就会绽开笑容,字词已经模糊成了组成旋律的音符,表达意义的音节不过是一种乐器而已,深意和理想都离小女孩太远太远。

新世界就在眼前,茹暮河谷的镇子里不会有太盛大的热闹,但也总有让人感到幸福欣快的东西。尽管新世界已将河谷与外界阻隔开来,但它们之间的关系却从未真正断裂,只是有一点令人不快的延迟——这是战争时期的区位优势换来的战争后遗症,群山曾为城墙,今为厚障,外面的稀奇东西每次都能挤满集市,让人眼花缭乱,但从有记忆以来,母亲给父亲的老战友们发的礼物就只有枋子,苹薯等东西了。

木架,花盆,会动的植物,简单的超几何结构器作为基础驱动的小玩具,不管是那些会自己跳舞的木偶,还是什么东西,都能让阿芙洛蒂久久地趴在货车或橱窗上。要等哈妮萨去拉她——但不排除哈妮萨自己也会驻足挑选的情况。漂亮的木质八音盒,刷成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喷发甜香的糖果,砾叶粽椰果调出的各式甜品,还有吸引眼球的街头魔术。

扑克牌?大变活人?哈妮萨也可以做到,不过是从老师的那本大厚书里翻到的各种奇怪花哨的小术式,却都在这里让哈妮萨逞了威风。小转赐使沉浸在行人的欢笑与阿芙洛蒂那发着亮的眼睛的注视之中,一度不能自拔——直到店家忍无可忍,拎起旁边的小棍子,把砸场的两小只一路赶出去几条街才算罢休。

气喘吁吁,但脸上的笑容却怎样都藏不起来,还可以继续唱歌——用莫欢快的语调去唱,让那些死气沉沉的音节都飘飞起来,让那低沉的曲子明朗起来,简直像是在唱摇滚——拍打着一切能拍打到的东西,指节在街边房子的墙壁和玻璃上一路敲过就算是歌曲的伴奏了,就这样唱啊唱,绕着一个路口一次又一次地转圈圈,只是因为街边卖花的奶奶在花盆上敲打的声音恰合节奏。或是忽地奔跑起来,歌声随之倍速前进,给沿途的路人都抛下孩子气的欢笑和明快。

歌词和音节都不再重要,它们的意义只是丰富歌曲的音色,它们不过也只是音符。忘掉的部分就用没有意义的音节哼唱过去,觉得速度不够快就在词间用敲击声补满拍子——可不许停下来哦!你唱完就轮到我,我给你弹奏玻璃瓶做成的管风琴...风擦过彼此的脸,汗水和沉重似乎怎样都追不上我们的步子。

太阳依然那么高,秋日的暮气还没有浸透这里的每一块墙瓦,但盛夏的滚烫已经早早褪去,那这里又能留下什么呢?满街的歌声久久地回响,或许唱到最后也不会对这段疯跑留下任何的记忆,或许以后的歌声也会被战火烧得蜷曲,也要被现实压断翅膀,但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唱就好了!只需要唱!这可是难得没有事情要做的日子,这可是难得能从死气沉沉的地方跑出来的日子,只需要开心就好了!

“今夜——你会在哪里睡去?”

老师教的战歌,老师偷偷教的战时才会记起的曲子,当蜷缩在阴湿的战壕里,那旋律和哀吟的声音就会不管不顾地闯入脑中,多唱几声都会落下眼泪的歌。在之后呢?在之后的清洗里会唱的歌,那是哪个老师来着?阿芙洛蒂似乎对那个教员从来没有什么印象,他讲的内容总是那样无聊...但这首歌就是很好!

“你是否——还愿意就那样睡去~!”

“今夜你会在哪里睡去....?”

“新世界啊——将把我们托付给你——”

“woo——woo——woo——wuh!”

笼起嘴巴,让脚步成为谐奏的一部分,时而轻跳来应和本该存在的重音鼓点,时而疾跑来充当连续拨响的琴键。

“da,dalala,da—dadada,dadadada...luda dalada lu dalada du da——dalada~”

只要开心就好了!

但对于两名大概成熟的转赐使来说,工作就已经是她们的全部了,除去拉沃尔还会享受提琴的演奏,蜂的笛子已经完全沦为工作用具了。她和拉沃尔已经在这里费了不少口舌,后者还要比她花了更多时间来尝试和这些家伙沟通,但他们的意思都很明确。

“赫莫拉卫从未擅离职守,我们严格遵守在现任圣女大人上任时所缔结的条约,并履行其所规定部分的责任。如果贵方对此另有改动想法,我们可以在下次选举结束后再做商议,但我方提请贵方注意,封闭是没有意义的,它只是停滞不前的代言词。”

“所以你们打算对魔物门户开放?森林上多出了好几个非教会所属的隧井式,边缘结界已经破损成筛子了——这个你们不清楚?”

“维护结界不是教会的责任吗?”

拉沃尔咧开一副笑容,她深吸一口气,径直迈步到那名教令官身前,把脸直直凑过去。

“那——你——们——是——怎——么——把——这——种——人——放——进——山——谷——的?”

“外围边防近期都没有注意到任何异象。”

官员面无表情,梗着脖子硬顶回来。

“下次是不是就该说我们已经注意到了情况,但很遗憾,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们来不及反应,过度反应已经于事无补——好极了,把你这些词留着跟敌人说去吧。”

“敌人?哪里有敌人?我方提请贵方注意,除去圣女大人带来的超几何异构现象,十余年间,世界上的各处都未爆发任何甚至称得上是冲突的事件——或许该轮到茹暮教区尝鲜,撤销......”

拉沃尔满意地环抱双臂,退开步子,而对方也堪堪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在场的人都立刻划清了界限,敌视和排斥的目光聚焦在发言人身上。只有圆桌对侧的长官依然低垂双目,沉吟不语。

“蔑视小....蔑视圣女大人权威,越界条约规定内容,提议撤销世界目前公认的标准体制,你希望教区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你就可以和你的伟大祖国团圆了?”

拉沃尔毫不忌讳地追击话语,但明知落败的对方一言不发,任由她给自己带上了高帽子,保人或者交诚意,答案很简单了。她只需要等待圆桌彼端的那家伙发话就行了。

目光斜斜地瞟过去,挎着琴箱的转赐使侧靠在墙边,不约而同地,官员们也将视线投向自己的主心骨。

“圣女选举仪式本月末就会启动,为期一个月,秋季的旋光河市就可以成为新任圣女大人的试金石,不过我们也不介意当任圣女大人再多做长一点时间,虽然上一任接班有些仓促——但你们就这样着急吗?”

“那不是教令院该担心的问题,连任又不是未曾有过的事情。”

“但我同样有另一个问题。”

向后仰身,贴靠在椅背上,教区长不紧不慢地翻动起面前摆放的杂乱纸张——推到一起,在桌面上哒哒摞得整齐,再翻开最上面的一张。

“三日前,居民让·达特·奈绪与其妻子在艾默拉林被发现,幸于发现及时,检验表明,奈绪身上有一处锐器所伤,我们要求贵方根据条约划分的责任:管理内部事务,维持内部稳定,立刻就事件发起调查。如果查的清楚,之前一些居民报告的失踪和勒索或许我们都可以一笔勾销。”

拉沃尔把目光抛到蜂,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们转赐使的事情了。

什么?我?我当然不是转赐使——我是个农夫。仿佛想到了会随之而来的问题,拉沃尔颇有些愤愤地磨动起自己的牙齿。但蜂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在汇报工作上,她一向颇有心得。

不过,蜂的汇报似乎并不尽人意——当拉沃尔从忙里偷闲的走神中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时,教区长已经满意地点起脑袋,下了送客令。

“姐——蜂姐,你和她们说,咱们的查案时间是多少?”

“五天。”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全枢椎里最闲的就我们两个——顶多再加一个哈妮萨。”

“我们不是很忙吗?”

“......那你还要给自己找活?”

“为什么是给我们自己增加工作。”

“因为你不可能让那些整天藏着掖着的懒货出来揽锅!!!”

冷金的眼睛闪了闪,抬起头,直望向天际的裸阳。

“逻辑有效,那就我们办。”

“在教区政府和枢椎里跑来跑去,拆隧井式,看着哈妮萨,盯着小圣女——”

“蔑视....”

“还得加上抄教典和盯农活!”

拉沃尔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抛开一切不谈,你不觉得老师只会把工作分配给我们两个吗?!”

“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其他人要先送去老房子!这不好想吗?她只能使唤——只能信任我们的工作结果,这样我们如果做错了事,也方便去她那挨打....”

蜂伸出手指,托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和老师说,你去盯农活,我和哈妮萨来负责这件事。”

“?”

一时语塞——随后忍俊不禁,拉沃尔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最后也没能摆出一个能表达自己心情的姿势,转为长长地深吸一口气。

“你就不能把这种有意思的事分给我,你去抡锄头?”

“我没有经验。”

“......那哈妮萨?”

“哈妮萨听老师安排。”

仰了仰头,没有再理睬拉沃尔的捶胸顿足,蜂向着来路自顾自地迈去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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