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
当那句话脱口而出之时，她们两人都愣住了。
“当我没……”
从满怀期待，到宛如梦醒的惊觉。
蒂尔洛丝意识到这要求实在太不合理，正打算补救一下，却没想到被抢了先。
“真是任性呢，蒂尔。”
她被打断了，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
蒂尔洛丝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难以言喻的心情。
“是我把你宠坏了吗？”
失坠感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难以再被捕捉到。
【这是……怎么了？】
面对完全不理解的事物，说不好奇是假的。但直觉告诉她，不可深究下去，不然会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
变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她决定忘掉这个小插曲。
“对不起，我——”
面对态度暧昧的伊丽莎白，她只能慌慌张张的，赶忙认错。
“嗯哼，第一反应是道歉吗？还是没变呢，蒂尔。”
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了。
“我记得，菲尔有教过你什么……女仆守则？虽然那东西没什么意义，不过这时候倒还算有用。”
伊丽莎白每说一句，脸就贴得越近。
没过多久，她们之间就几乎已经不存在距离。
“说说看，为什么要道歉？”
蒂尔洛丝承认，当那股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气息拍打在脸上时，自己确实是真的慌了。
“因为，因为……”
蒂尔洛丝因为半天，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个原因来，于是只能低下头，紧闭双眼，尽量不让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掉下来。
她哪知道哪错了？
像是气氛到位了那样，她自然而然就吐出了那句话。
她连自己为什么那样要求都不清楚，又从哪知道这句话有问题？
是因为……因为她干涉了“主人”的想法吗？
菲尔确实说过，女仆必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与服侍对象太过亲近。
但是，她们一直都是这个相处模式，她还以为没什么不对。
原来……不能吗？
这下，蒂尔洛丝不用费心去捕捉那转瞬即逝的莫名感情了。
【难过。】
现在的她，非常难过。
伊丽莎白的脸贴得是那么近，她们之间的距离像是不存在，但她又莫名意识到，其实那中间还隔着一条鸿沟。
而且这鸿沟还来得突然，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
“说不出话来了？倒也正常，毕竟我也没有亲自教过你这些。”
那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蒂尔洛丝看不清楚那眼神的含义。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远离了她。
华丽的裙摆从蒂尔洛丝的眼前一晃而过，似乎预示着主人的离开。
“不，不是，我……”
她像是落水的人，本能地拉住了眼前即将消失的救命稻草。
【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要赶紧……】
某种意义上说，她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只知道犯了大错，却不知道怎么弥补。
【……我不知道。】
毫无办法。
于是她又认命似的，放弃了补救的想法。
蒂尔洛丝的眼神变得灰暗起来。
“看来你还是没搞明白呢。”
充满困扰的熟悉声调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走了吗？如走。
救命稻草调皮似的打了个转，故意在人放弃希望的时候，又主动递上来。
“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怎么摆这种表情，我可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哦？哎，这下好了，让菲尔她们知道又要来烦我了……”
“什，什么意思？”蒂尔洛丝还没缓过神来，一脸呆愣地抬起头，看向伊丽莎白。
奇怪，这是什么表情？
怎么像是……上课的时候怎么教都教不会，那样的表情？
“啊啊，原来如此，时机未到呢，是我太心急了。果然，不该指望那本破书。”
什么？什么时机？
她在说什么？
蒂尔洛丝：OAO
她一脸懵，就这样看着伊丽莎白扶了扶额，咬牙切齿似的地说道：
“蒂尔，你莫非是……看小说完全不记得台词的那种类型？”
嗷，说到这个她可就能答上来了！
看不懂的东西，有什么记的必要吗？
“我，我看不懂那些……”
一说完，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等会儿，什么小说？
蒂尔洛丝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哎，那本书对你来说还是太过激了吗……”
原来那本不知羞……咳，相当大胆的书，是故意放在那的吗？！
她因为好奇偷偷拿去看了一遍之后，由于找不到好的归还时机，心里都别提有多愧疚了！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做不到直视伊丽莎白的脸！
虽然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啦……绝对不是因为脑袋里老是自动产生画面，甚至贴心地把书里的主角替换成她们两人哦？！
……所以说，原来只是在念台词吗？
蒂尔洛丝从灰暗的想法中转过弯来，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
什么嘛，还吓了一大跳。
所以，像从前那样亲近，也完全没有问题吧？
这是……这是来自本人的认可！
能光明正大跟伊丽莎白贴贴的，只有她蒂尔洛丝哒！
话说贴贴是什么意思？
不存在的词汇又出现了。
“怎么还发起呆来了，还没……哎，算了，忘了这些吧。”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安抚似的为蒂尔洛丝顺了顺毛。
“要，要继续吗？”
“不用……”
“真的不用吗？其实我还记得一点点，应该可以……”
“不用勉强自己……”
“咕——”
“……什么声音？”
堪称雄浑的怪异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蒂尔洛丝噤了声，坐姿规矩了起来，整个人都乖顺了不少。
伊丽莎白狐疑地看她几眼，心里犹豫再三，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饿了？”
为了试衣服，她们错过了晚饭时间。
伊丽莎白是无所谓的，她的书房永远留足了甜点，随时可以吃上两口，不过蒂尔洛丝嘛……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特别能吃，且爱吃。
一顿不吃，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本想着为了自家主人，忍一忍就过去了，偶尔减减肥也不错，虽然身材从来没有变过……但即使她自己能忍住，她的肚子却忍不住。
这不，开始抗议了。
“……是的。”
真的很饿。
伊丽莎白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道：“怪不得试衣服的时候，你老是偷瞄桌上的甜点，我还以为你是好奇……好了好了，先用这些填填肚子吧，等会儿我会吩咐人再去准备一份的。”
“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
“哎，慢点吃，别那么急，小心噎着……”
“呃……唔……”
“你看吧，我就说。不过这里也没有饮料……等等，那是酒，别喝——”
“噗哈，活过来了……酒？酒是什……”
她没能说完这句话。
望着醉醺醺的蒂尔洛丝，伊丽莎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想都不想就喝下去了啊……果然还是宠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