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到门外给了徒弟一点时间，让她拾掇好衣装跟仪表。
她刚才那副欲火焚身的样子，我实在是没眼看，同时我也需要静一静，想一想。
“师父，徒儿好了。”
可是直到徒弟叫我回屋，我也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进屋后我板着张脸坐下，徒弟则在我面前自觉地跪着。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我面前跪下。
徒弟既聪慧又勤奋，平日里待我这个不正经的师父也不乏敬重。
可今日，今日她却让我恼火了！
“你，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强压着火气问她。
徒弟不敢抬头看我，立刻弯腰把脑门撞在了地上，发出了不轻的一声。
“徒儿让师父见笑了，方才是徒儿刚从学堂回来，见师父还未归洞府，心中起了倦意，便想着在师父的床上小憩片刻偷闲，徒儿心慵意懒，有愧师父平日对徒儿的教导，请师父责罚徒儿吧！”
“小憩片刻？”
倘若真是这样，我又怎可能大动肝火了？
倒不如说徒弟平时勤勉过头了，反而显得我这个师父很怠惰，我倒希望她性子能更懒散些。
“那你刚才抱着我的枕头……在床上如青蛇般……扭来扭去的诡异动作，而且口中还叫着为师，你对此又作何解释了？”
被我紧咬着一问，徒弟的心气霎时乱得厉害，一滴汗珠也顺着额头流到了地上。
“那，那是徒儿梦中梦到妖魔，身体不自觉地运用起了仙气，在梦中与妖魔过招所致，至于会叫师父……是因为徒儿不敌那妖魔，所以盼望着师父能来助徒儿一臂之力，果然，当师父推开房门，徒儿便立刻从噩梦中苏醒了，徒儿还要谢过师父相助之恩！”
“你放屁！！！”
我忍无可忍地怒拍桌子，反劲震得我手心生疼，同时也把徒弟的头吓得埋更低了。
她竟然还自圆其说了！
我是没有师兄那般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你当你这一堆胡言乱语能骗得了为师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呜……”
她也是头一回见我这么生气，徒弟不敢再开口讲话，只能跪趴在地上等我气消。
“我可是你师父！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师父是让你这么用的吗，你可明白这是多么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
“呜呜，徒儿知错了，徒儿只是一时糊涂，请师父饶恕徒儿吧！”
徒弟在地上抬起头来，眼含泪光，充满愧疚地望着我，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我还是气得要死，不过已经不是气徒弟了，而是气我自己。
我气自己没用，怎么把好端端的徒弟给教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回想这几年，徒弟一直听话乖巧，我丝毫没有察觉，她是什么时候对我动了淫邪的念头的？
就在我急得原地来回打转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徒弟悄悄爬到了我的脚边，用手指轻拽我的裙角，示意要我看她。
“师父莫要因徒儿气坏了身子，要是师父真的气愤，那就请责罚徒儿消气吧。”
徒弟说着转过身去，解开自己半身的衣裳扣子，把后背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徒弟的背柔白如雪，肌肤看起来娇嫩细滑。
别说打，感觉用点力亲一口上去都能嘬破了。
谁能想到如今有着如此美背的妙龄少女，前几年还只是个骨瘦如柴，连筷子都不会用的小乞丐呢。
“你这个小丫头，你如今这副漂亮的身子骨，可是我一口一口亲自喂出来的，我就是再气，又怎可能舍得打你了？”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徒弟把头转回来，身子倾斜靠着我的腿，眼角含泪的笑着。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不舍得，师父待我最好了。”
“一边去。”
我甩开她，又坐回了椅子上。
徒弟自觉有愧，还是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但会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看我，就好像回到了刚入山门时的那副怂样。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原本最亲的徒弟，现在却感觉跟她有些生分了。
思来想去半天，我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徒弟刚入山门那会，不敢一个人回房睡觉，所以有段日子都是跟我同床睡的。
那段时间我不太好受，因为徒弟总是会在半夜做噩梦惊醒，梦到有强盗来劫她的家，梦到有妖魔要吃她的肉，每次都会吓哭嚎上许久。
我就常常得抱着她，好声好气地哄上她一两个时辰，她才能睡得着，闹得我那阵子，脸上常常多出两个大黑眼圈。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是绝对没有这个耐性的，但出于对师哥的愧疚以及赎罪，我这才都尽心忍了下来。
直到后来徒弟的岁数长了，晚上睡觉不再哭了，一起睡的床也变得挤了，她才被我赶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我自知不如师兄会教人，但也觉得自己待她不薄，凡事都尽了心力，可为何……曾经那个心疼我，会抱着我给我捂暖的孝顺徒儿，如今会变成这样呢？
我的小徒弟呀，长大的也太快了，我明明还没养够她。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倍感委屈，鼻子一酸，连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
见我突然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徒弟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连忙凑上来握住了我的手。
“师父别难过！心儿错了，心儿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所以……”
“哼，你个没良心的，我看我是教不好你了，干脆明天我去跟你师伯说说，把你让给他当徒弟算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也想气气她，然而……
“不行！！！”
徒弟突然大声的一嗓子，把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师父不要跟徒儿开这种玩笑！我不要师伯，不要别人，我只要师父！”
徒弟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握着我的手，瞧她那么一副快着急坏了的样子，我的火气和心中的委屈都消减了不少，但我还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我带着哭腔跟她说：“你还嫌弃起你师伯来了？你师伯可是我们之中修为最深厚的长老，将来的宗门接班人，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前程不知道强了多少呢。”
听我说完，徒弟一把扑上来抱住我的腰肢，就跟当年在柳树下抱住我时一样。
“我才不管那些，在我看来，师父不仅人长得漂亮，厨艺又好，而且待人温和，宗门上下的弟子都喜欢你，羡慕我能入师父门下，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师父这么十全十美的绝世仙子，徒儿就是觉得师父是最好的，要比师伯好得多。”
我被她夸得快要飘到天上去了，心里也什么火气和委屈都没了。
徒弟死死抓着我腰间的衣裳，把头用力埋在我的腿上，生怕我转眼间就跑了，连言语间里都带着哽咽的哭腔。
“师父不要吓心儿，若师父不要心儿了，那心儿就没有家了。”
我听了，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像摸猫似的给她捋顺了毛，并在心里头后悔，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不应当。
“好了，师父逗你玩呢，师父最疼惜心儿了，怎么会舍得把你送给你师伯呢，就是他想来要，我都会使拳头把他给打回去！”
听我这么说，徒弟才抬起头来放心地笑了下。
我拿出手绢帮她擦净了眼角的泪水。
我很是愧疚，今天晚上卖力给她做了一桌子菜，又难得地答应陪着她睡一晚。
从前的床两人睡刚好，她小小一个，占也占不了许多地方，可如今她长得比我还高了，我得贴着她睡，倒也暖和。
不过在睡觉前我有告诫她，要是敢趁我熟睡时动什么歪念头，我定是饶不了她的，怎么着也得打一顿屁股，而且往后也都别想再让我陪着她同枕了。
徒弟的表情如接了圣旨一般严肃，拍了拍没多少肉的胸脯满口答应。
唉……我的傻徒弟，我躺在心儿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
说到底我们都是女子，她又怎么会走上这么条弯路呢，明明宗门里还有那么多英俊的男子。
听着徒弟有点快的心跳，师兄的脸在思绪里短暂地闪了一下，然后我便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