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娘跪下！”
洞房内的我坐在木椅上怒拍桌子，面前的欢儿当即跪了下来。
从前我不曾责骂过她，这孩子虽然话少了些，但做事专一，心思纯净，无论课程还是修炼，都找不到能挑刺的地方，反正是比我当年强多了。
可今日她还是惹火了我。
“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修仙的仙妖不能跟食人的妖魔一概而论，你待他们，要同自家宗门的师兄弟般讲礼数，不可说些粗恶之语。”
“礼数？”
一直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的欢儿，终于抬起了头来看我，可惜眼神不怎么友善。
“妖就是妖，无论外型如何伪装，也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人，骨子里的天性，是无论如何修炼也改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费那个口舌去做戏呢。”
“你……”
我想说欢儿错了，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又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是啊，无论修为提升到何等境界，人都终究还只是人，会受老天赐的七情六欲所困，直到死为止都还在忙活凡人的那点俗事，只不过一旦换成修仙之人来做，俗事也会显得高雅许多，可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也许亲身体验过妖魔恶行的欢儿，真的能看见某些我所不清楚的真相。
一想到这，我方才要说的训诫也忘了个干净。
“总之，既然我们身在别人的家里，就要多注意分寸，合欢派的师太可比我厉害多了，万一因为你说错了几句话惹恼了她，我们保不齐就得下半辈子都呆在这，给人家当奴隶了，你总不想这样吧？”
听我说完，欢儿老实地点了点头，她还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随后我把她支回了她屋内打坐修炼，自己则坐在客堂的木椅上，啃着剩下不多的零嘴。
不是我小气不分给欢儿吃，而是她打小就不吃我给她的任何点心，从来都是饭堂的杂役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什么也不挑食，什么也不多馋嘴，跟块木头似的，有点像前世的心儿。
待我打完牙祭，树洞外的天也黑了，丛林里的气候比较热，白天赶路的时候我还出了身汗，就这样睡下也不舒服。
回想起阿芽说过的话，她说过丛林的南边有瀑布可以洗澡，可那是好些人一起洗的来着，我可没脸在外人面前裸露身子，但……粘稠的汗水又着实让人难受。
可惜前阵子祛除狐妖的时候，把封存着水法的符纸全用光了，后来也没想起来再画几张。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那瀑布看一看，说不准这个时候没人呢，阿芽也说过，晚上的时候人会比较少，就算有人，我也全当是出去遛了趟弯，转头走回来就是。
出门前我本打算问欢儿要不要一起去，但当即又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八成还在生我的闷气，不会答应同我一起洗澡的。
不过要是换成心儿的话，她或许就算腿摔折了，不惜在地上爬也要爬过来跟我一起洗。
离开树洞后，我没有去叫对面树洞住着的阿芽，一个人独自朝着南方走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阿芽说的那道瀑布。
不过虽然说是瀑布，但水帘其实也长不过五十尺，也就三四层塔楼那么高的程度，至于瀑布下面的湖泊倒是很宽阔，看着最起码也有一里大，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人。
我站在湖边低头瞧了瞧，湖水清澈到可以看见水底下的石块，而且湖面上还飘散着云白的热气，说明此地仙气蓬勃，无意间加热了湖水。
如此天造地设的上好浴场，还不当场跳进去沐浴一番，简直就是暴残天物。
但谨慎的我在跳进去之前，还是左看右看检查了一遍四周，确定了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才放心地褪去身上的仙服，将脚尖小心地浸入了水中。
“嗯……水温正好。”
彻底放下心后，我将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湖里。
头顶着皓月繁星，身子泡着云雾温泉，耳朵听着丛林里的蝉叫，面上迎过来的是清凉爽风，真是泡的我整个人都骨软筋酥了。
“啊~真舒服~”
要不是没什么学问，我都想在此即兴作诗一首了。
“喵吼~”
身后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喵叫，把湖中险些快睡着的我惊醒了过来。
好险……差点淹死在这湖里。
宗门长老淹死在别人家的浴场，这要传出去可不得让人笑话百年。
“欸，这不是澄长老喵？”
我闻声回过头，看见了阿芽，以及……在她身后跟着的一众毛脸小妖。
没能提前察觉到她们，此地蓬勃的仙气扰乱我对周围的感知，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睡迷糊了。
我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你们好啊。”
“喵？”
“旺？”
“嗯啊~”
我一问好，原本躲在阿芽身后的小妖们全都跳了出来，她们之中有猫妖，狼妖，狐妖，一个个全都兴致勃勃地扑到我的面前，打量起了我这个外来的生面孔。
阿芽见状，赶忙在背后拉住了她们的尾巴，把这些小妖硬生生拖了回去。
“你们几个，别让澄长老为难喵，快去洗完澡上床睡觉了喵。”
但小妖们不愿意听她的，还昂起鼻子嗅了嗅我身上的气味。
其中一个小狼妖在闻了我后，嘴角流下了馋鬼的口水，手指着我回头问道：“阿芽姐，这人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咱能吃吗？”
“吃你个头喵！”
阿芽毫不留情地给那小狼妖脑袋上来了一记重拳，揍得她屁股后的狼尾巴都竖起来了。
“澄长老可是师太的客人，要是让师太知道你们惹恼了人家，小心把你们抓去喂鱼喵！”
阿芽刻意露出了很凶悍的神情，吓得那些小妖们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在我看来只觉得有些好笑跟可爱。
赶走了小妖们，阿芽还留在原地，面带歉意地对我说：“那个……对不起喵，让小家伙们打扰到澄长老沐浴了喵。”
我摇了摇头。
“无妨，倒是你真辛苦了，平时要管这么多个小家伙，肯定很累人吧。”
“哈哈，也还好啦喵……”阿芽害羞地挠了挠脸。
随后我又同她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其他小妖也识趣地与我隔开了段距离。
知道自己在这她们也放不开手脚闹腾，我便不打算再多做停留，用手臂遮挡着胸部准备起身离开。
“呜噗！”
不远处的小妖们那边突然传来了异响，我和阿芽同时扭头看过去，发现所有的小妖全部都……
溺水了。
“欸欸！你们这是咋了啊喵？！”
阿芽连忙跑了过去，我也在后面跟着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到了地方，只见所有小妖全都飘浮在水面上，面色潮红，气息紊乱，像喝醉了似的呼呼大睡，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我甩手施展了一个御空决，将小妖们从湖里捞了上来，平放在了湖边的草地上，但她们还是醉醺醺的没醒。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泡澡泡到昏过去还可以理解，但居然还有人能泡到醉过去的？
“这是……不会吧喵……”
阿芽跪在地上查看了下小妖们的情况，随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芽，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阿芽抬起头看着我，声音羞愧地说：“澄长老，她们那个……是，是发情了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