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心......”他轻声说。
师兄的声音，轻到我在风啸雷鸣声中根本听不清，但我还是看他一开一合的嘴唇，读懂了灵心的名字。
于是我马上就明白了，师兄并不是害怕自己送命，而是担忧心儿的安危，才赶着去混世宗的山门。
心儿她竟然也来了？！
“心儿......”
一想到心儿的面容，我快被姑奶奶送走的那口气又还了回来。
原来她已经吸收完狐妖的残魂出关了，几年不见，小丫头必然又高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身上的肉有没有再长多些。
心儿出关后第一眼没有见到我，一定失望至极。
我本来也想着等到她出关那天，在家里做一桌子的好菜，给她接风洗尘，再把心儿搂进怀里，做出一副无奈苦笑的样子，让她尽情地撒娇个够。
只可惜这阵子的变故实在太多，如今不要说给心儿接风洗尘了，坠入魔道的我已经连做她师父的资格都没了。
就算心儿她眼下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我也没有脸去认她了。
！
一声天雷把我从胡思乱想中劈醒，我安抚着怀中搂着我哭嚎的姑奶奶，又抬头看了看天。
云墙中闪烁的雷鸣变得更加密集了，方才的落雷都还只不过是天灾的前兆，真正的渡劫接下来才刚要开始。
先不论修为元婴期大圆满的姑奶奶，才刚筑基不久的我连真气都还没有稳固，留在这哪怕只是被天雷的余威擦了一下边，都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而且就算没有脸去见，我也还是想同师兄一起，去确认心儿的安危，就算山门离广场还有些距离，可也保证不了那边不会被四散的落雷劈到。
相思之人近在咫尺，却又见不到面，对我来说比挨雷劈还让人难熬。
于是我低下头，对正在我怀里发抖的姑奶奶喊道：“姑奶奶，放开我，我要去找心儿。”
姑奶奶听了，身子猛地一颤，随后更大力地搂紧了我的腰肢。
“唔呃！”
“呜哇！不要啊，徒儿......吾好害怕！”
我只感觉连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出来了，就算待会姑奶奶松开了我，我连还能不能站着恐怕都是个问题。
凭着对心儿的思念，我紧留住一口气，伸出手给姑奶奶顺了顺她的红毛。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姑奶奶你的雷劫，只要你突破了这一关，修为就能突破到化神期了，从今往后不仅天下无敌，而且还不老不死，是无数修士做梦都想抵达的境界，所以......”
“不要！不要嘛！”
姑奶奶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摇了摇埋进我丰满胸脯里的脑袋，把那些修士梦寐以求的欲，通通甩了个一干二净。
“吾不要什么天下无敌，什么不老不死，吾只想徒儿你留下来陪我，吾的爹娘都不在了，吾的妹妹也讨厌吾，除了徒儿以外没人会再疼吾了，吾不想再一个人了，不要在玉儿最害怕的时候把玉儿丢下呀！”
“......”
姑奶奶的话比雷鸣更响地钻入了我的耳朵，震得我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含玉......”
我轻轻地顺着姑奶奶的毛，想再抛下她离开的话，已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唉......知道了，徒儿不走，我就在这一直陪着姑奶奶。”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索性就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等着天上这吵人的天雷响完，或者在这之前就先把我给劈死。
至于师兄跟心儿那头，我只能在心里向老天祈祷，他们不会倒霉地被天雷给劈到......
......
“呼，呼......”
甩掉浸湿了绣袍上的血，美艳动人的紫发少女将手中的长剑，从有着同样不输她容貌的白发少女腹中，缓慢地一点点抽了出来。
“看来那鳞片的效果到此为止了呢。”月瞳俯视着身下的灵心说道。
“呜......”
此时的灵心身受重伤，被月瞳强硬地用屁股压在地上，她身上穿着曾经如雪一样洁白的仙衣，如今被她自己从伤口流出的血染脏，已然完全变成了一件新鲜的红衣裳。
从师太那得来的鳞片已经没有了作用，如今后劲反噬，灵心不仅失去了悟道期的修为，甚至连到筑基期的修为都不够，根本无法跟有着实打实悟道期修为的月瞳相匹敌。
不过话虽如此，月瞳眼下脸色惨白的样子，其实也没比灵心好到哪去。
剑虹最开始的那一剑伤得她不轻，再加上灵心一直不要命的死缠烂打，害得月瞳连喘口气疗伤的工夫都没有。
此刻她体内的真气乱成一团乱麻，血也从肩膀的伤口往外流了不少，若不是灵心对她的杀气惊得人心惊肉跳，月瞳真想找块石头垫着，倒头就睡下去。
“......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下手？”被月瞳压在身下的灵心开口说。
连她的剑在方才也已经被斩断了，纵使血红色的双瞳里填满了再多的怒火，灵心也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而月瞳看着身下灵心不屈服的眼神，只是不屑地冷眼瞥了她一下。
“哼，少自作多情了。”
“什么？”
“你真觉得自己吞了块不知哪来的鳞片，就能与我较量过招了？若我真想杀你，你早在与我交手的最初十招内，就已经被我斩杀于剑下了。”
而灵心听了月瞳的话，自然是十分的不服。
“少在那里鬼扯！你们混世宗与我们玄天宗是世仇，你们还杀了我的师父，那你又有什么理由对我手下留情了？！”
“......”
面对灵心的疑问，月瞳只是沉默。
在灵心看来，她的沉默是自己谎言被戳破时的尴尬，可月瞳的话虽然确实有些夸大的成分在，但她也并没有完全说错。
若她真的想要杀灵心，就算十招不够，那么二十招怎么也就够了，凭那种鳞片得来的修为，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敌得过月瞳实打实的修为。
她完全可以在杀掉灵心后，立刻给自己疗伤治好剑虹留下的伤势，随后就即可返回宗门，去帮她的师父血含香的，可月瞳却并没有这样做。
而她宁愿自己被伤，也不愿意杀灵心的原因，自然也只有一个。
月瞳不想在小雪姐姐死掉之后，还要再伤心了。
“你走吧......”月瞳开口对身下的灵心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