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头看去，只见吴父擦着手从后厨出来，脸上尽是淡漠。
“老吴，叔叔这样直接过去没问题吧？”
龙夏看着阴云密布的柜台，眼中充满真挚的担忧，和不掩的愤怒。
吴宇摇头：“这几年他们已经收敛很多了，轻易不会动手，我爸刚又退了一步，应该没事。”
虽然这样说，但他脸上并没什么底气。
“百盛集团…在江宁势力很大么？”
苏衍看向吴君漓，比起几个小混混，他更关心他们背后的那些东西。
面对少年罕见的主动提问，吴君漓心中心一喜，但马上就被紧张的形势摁了下来。
“是的，而且影响范围远不止江宁，实际上哪怕你去到周围几座城市，只要人不出苏省，他们都有办法找你麻烦。”
苏衍知道对方口中的麻烦是个委婉用语，沉吟两秒：“那他们的主营业务是什么？房地产？”
吴君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包括、但不限于。像贷款，城建，还有某些娱乐设施…只要能赚钱且技术门槛不太高，他们什么行业都会去掺一脚。”
“原来如此…”
可就在苏衍刚刚将这个所谓的“集团”摸了个大概时，柜台处温度却陡然直降，甚至有些剑拔弩张。
“周宾，你过分了！”
“菜我可以加紧做，单我可以给你免，钱我可以给你补，但你刚才那个条件…我不会接受！”
吴父将自己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嵌进柜台，把满脸通红的收银员和两个混混强行隔开，脸色多云转阴。
“店里规矩我定的，他只是个学生，过来兼职赚生活费而已，你们现在这样为难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你们公司抹黑。”
说着，他看向收银员，周宾刚才提出的要求相当过分，对方那双年轻的眼中尽是屈辱和愤怒，像一座堆满岩浆即将喷发的火山。
“所以，我希望你们某些地方还是做人留一线的好。”
吴父在本地做生意，和周宾这种人没少打交道，像这种地痞流氓平日骄横跋扈惯了，的确很难缠。
不过好在他们背后的百盛集团这几年越来越低调，最近一段时间对手底下人更是管束极严，几乎不让他们主动惹事，传言是他们的董事长黄景鹏貌似有了隐退之心。
所以他态度坚定的拒绝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硬。
不过很可惜，放在之前和以后任何一个时间段，他这一套胡萝卜加大棒下来大概率都能让周宾收敛些，可今天注定事与愿违。
“……”
周宾脸上闪过愠怒，他侧目瞥向店外，和一束满是戏谑的目光隔空交汇，等目光收回，满脸愠怒已经变成阴冷。
呵，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hello kitty了？今晚必须立个威。
想起下午离开公司时老板交代自己的事情，周宾胆气一壮……
苏衍全程锁定着周宾，见对方望向门外，苏衍视线立刻追上，下一秒，伪装解除，少年原本柔和的目光陡然锋锐起来。
……
“吴叔，咱都说顾客就是上帝，我之前和他讲过不止一遍，黄总对今晚的待客事宜很重视，我的前程可全在这上面了，可他偏偏就是给脸不要脸！
我今天是看在您的面上才收着脾气，只让他道个歉了事，要搁别人…呵呵，在江宁着这地界上敢拂我周宾面子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您比我清楚。”
周宾冷笑着瞄向收银员双腿，脸上寒气氤氲。
吴父心中一沉，暗道今晚这事儿恐怕不好收场，但还抱有一丝希望。
“抱歉，我不是基督徒，这里也不是教堂，更没有上帝。我只是个生意人。只承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道歉…呵，恐怕耶稣见了都得摇头。”
“哈哈，意思就是你准备死保他，跟我们刚到底了？”
得到这样的回复，周宾没有发怒，他笑了，一脸的奸计得逞。
……
“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见周宾笑嘻嘻地顺过一支酒瓶拎在手里，吴宇只觉自己屁股正在被无数钢针狠戳，可还没等到姐姐的答复就先被苏衍打断施法。
“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起来。”苏衍从门外收回视线，整理好衣领后缓缓起身：“我去处理。”
“俺也一起！”龙夏几乎是直接跳过思索环节弹射到苏衍身边的，眼神坚定的不像话。
如果换做其他人，即便才刚认识几个小时，龙夏也会帮忙，但大概率会犹豫一下。
可看着面前这个身高只到自己鼻尖，除了眼睛哪哪儿比自己青涩的少年，龙夏没有半分犹豫，直觉告诉他：只要能和对方站在一起，挨顿揍都不亏。
“不行！这是我的家事，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吴君漓生怕苏衍的突兀举动招来横祸，双手死死拽住少年衣角，语气急切。
“而且他们一打架就红眼，上次为了逼一个钉子户拆迁，用螺纹钢硬生生把人家打成高位截瘫，结果也是不了了之，你们刚进宁大，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吴君漓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外冷内热的少年，到最后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让我再去劝劝吧，也许可以避免冲突。”
李钦抱着膀子坐在一旁，听到吴君漓介绍那几个小混混的凶狠，他白眼一翻，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吴宇则像只被放上热锅的蚂蚁，除了原地打转就是原地打转。
龙夏双腿一颤，他自认身高体重有些优势，武力值也还算可以，但终究只是个连蚂蚁都没踩死过几只的少年人，骤然要面对两个不知道沾过多少血的混子，说不害怕是假的。
那边还没开打，这边几人倒有些自乱阵脚的意思。
苏衍不可能让龙夏这个没啥战斗经验的新手辅助跟着，更逞论吴君漓这种弱女子了，上去纯属送菜。
他伸手攀上龙夏肩膀，然后匀速下压。仅三秒，就硬生生将这位身高一八五，体重一六五的豫省大汉单手摁回座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吴家姐弟都以为龙夏是顺着苏衍手劲坐下的，表情还算正常，只有李钦瞳孔一缩，看着自己锤炼多年的麒麟臂，暗自咽了口唾沫。
龙夏人生中第二次领略到了什么叫山岳般的力量，在一个比兄长小了整整十岁的少年身上。
感受到双腿传来的颤抖，龙夏嘴唇微张：“苏…”
“什么都别说了。”
苏衍收手推了推镜框：“你有直面恶的勇气，这我很高兴。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明白一个道理。”
“？？？”
“我们大部分人并不是全才，很多事情当我们欠缺相关方面的能力时，不如把它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处理。”
轻轻拍肩后，苏衍留下一脸沉思的龙夏，右手捏住衬衫将吴君漓攥紧的衣角扯了出来，动作轻柔而坚决。
PS：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