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出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感情呢?
明明对方是自己青梅,明明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以友人的身份陪着她,可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满足于仅仅是一般的友情,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呢?
好像跟她亲口诉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意啊,那想成为她的恋人、想成为她眼中唯一的人、想成为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可是,她选择了成为一名医生,为了她的未来,我不能这样做。如果真做出那种举动的话,那她的未来,比我更加光明璀璨的未来就不复存在了。
但我真的好想好想让她的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啊,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对,对了,我可以让自己成为她的病人之一。她是医生,只要用刀给自己留下伤口,让她注意到就行了。这样一来,我不仅是她的友人,还可以是她的病人,我能得到的关注就更加多了,而她的其他病人得到的关注就少了。对,对的,就是这样。
不,不行。刀面反射出来的我在我脑海中否定了这个方案。先不说她就是为了我身上的病才选择成为医生的,她明明还有更多的选择的,她明明是那么的喜欢摄影,可是却因为我选择了医学,况且,如果她看见我身上的伤的话,恐怕会更加自责,脸上一定会露出伤心、悲痛的表情出来。我只希望她脸上能够露出最幸福的模样啊,如果真让她露出悲伤的样子的话,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成为她的恋人、甚至是爱人呢?
光是想到无法成为她的恋人这件事,我的心痛得无法令我站稳。手中的刀跌落在地面。我直接坐在了地面上,眼中只有刚才拿着刀微微颤抖的手。脑海里疼痛令我忽略掉了滑落在地面产生的痛感。我看着手,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那双刚刚想要拿刀伤害到妹妹的手。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又阻止了一次伤害到她的行为而高兴,还是应该因自己试图伤害到她而应当厌恶自己。
厌恶、高兴、愧疚、思念等等情绪在我大脑里不断交织成网,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试图去撕扯开这张网,可却使我更加不能够呼吸。越是撕扯,越是窒息。原先如同鸭子坐的坐姿,现在则是侧躺在地上。最终在我感到快要死亡的那一刻,一道声音传到了我耳朵里。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她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轻灵婉转,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可是,我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试图支起身子去听清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音。我的双手却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无论我如何想要起身,始终无法撑起身子来。自然,也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感受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可那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影却在眼中,不断的向我靠近。我的心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也就任由眼皮合上,只要能够待在她身边就好,这样就好。妹妹也只会以为我是病发而已,这样起码还能待在她身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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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也不知道阿云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菜等着我。这种生活真好啊,心上人等着自己回家,回到家后又能吃到心上人为自己做的、充满爱意的饭。唯一不足的地方在于,我还没有向阿云亲口诉说出自己的爱意呢,真希望到时候她能够同意啊。不过也有可能会拒绝?毕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啊,怎么想都会有些奇怪吧。
怀揣着这种心理慢慢的走到家门口前,拿出钥匙的一瞬间,心脏莫名抽搐了一下,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紧张感涌入大脑。就像是,姐姐已经出了什么事一样。
不,不可能,今天可是周六,阿云也不用到学校去上课。可担忧的心理始终占据着上风,令平日里很快打开的门,像是遭到了不同寻常的阻力一样,手忙脚乱地花了半分钟,才打开全部的门。
走进家里,说出了那句“我回来了”。可是我却闻不到平日里的饭香,也听不到平日里的那句“欢迎回家”。心急火燎的我下意识的喊出:“阿云?你人在哪!”向客厅看去,空无一人。
下意识转身,走向厨房,看见了阿云,躺着的阿云。我看到她整个人侧躺在地面,脸上是没法掩饰的疼痛。眉头似乎已经皱在了一起,衣服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我一边喊着“阿云”,一边急忙向她跑去。连忙用一只手抱起她,另一只手则是放在鼻子下方。感受到那快速的呼吸时,我选择了紧紧抱住阿云,嘴还在她耳边不断说着:“云,你不会有事的。”
我就这样子抱着阿云,右手还不断轻轻拍着阿云的背。可能有十分钟过去了,我才松开,确认阿云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额头又重新舒展开来。轻轻地,慢慢地把她抱起,向房间走去。
等把阿云放在床上后,我又开始找起药物来。药分为两种,平日吃的和紧急情况喂的。在床头柜里发现了后者,取出一包来。可是姐云现在还是昏迷着,在那十分钟内我也跟我同事说清楚了状况,可距离现在还是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才能到。眼下,只能我自己亲自喂她了。幸运的是,云的杯子里还有水,她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呆在房间里啊。把药含在口中,又喝下一些水。我便向云慢慢靠近。她那幅姣好的面容逐渐在我眼里放大,直到我只看见她那双禁闭的眼睛。没有犹豫的,我亲了上去。阿云的嘴唇有些弹弹的,可她的嘴唇依旧禁闭着。不得以之下,我熟练着用牙齿慢慢撬开云的嘴,把药送了过去。然后,嘴唇分离,似乎有一瞬间我看见了一丝银线。反复进行了好几次 ,才把那包药让阿云吃完。用纸巾仔细的帮她擦干净嘴。我就这样做在身边,握住云的手,期待着她的醒来。至于未做完的饭,等阿云安全下来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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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我又睡着了嘛,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揉着刚刚睁开的双眼,双手却是率先摸上云的右手。
‘嗯,脉搏正常。’抚摸着阿云那温软的小手,清明的双眼看着阿云安静的,可爱的像个没长大的少女一样的睡颜。令我实在是忍不住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这已经距离上次姐姐昏迷过去已经三天了,我也在病床旁边陪伴了三天时间,至于工作,虽然我也是医生,不过老师们是能理解的,姐姐和我可是看着他们成长的。
我不禁想起上一次我陪着阿云姐姐进行定期体检的事。那次阿云姐姐很欢快的和张老师说:“张姨,我算不算是看着你一路升职成为主任的人啊?”说完,她自己就自顾自地笑了,张姨也笑了,只有我没有笑。
要知道,张姨还是一名实习生的时候,云姐就已经是她的病人了。而张姨成为了张主任,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姐依旧是她的病人,而且状况一年比一年严重。
那次体检后的第二天,我很清楚地记得,云姐的最终体检报告以及医师诊断--该病人预计寿命不足三年。
可是,距离那次也就只过了一个月而已,为什么云姐的病情忽然间就加重到三天了还未醒来?医师诊断书就在床头,它在阿云住进来的第二天早上6点就已经送来,现在已经是第四天早晨,可我仍然没有打开它的一点勇气,我怕见到我熟悉的文字,以及我自己所学的知识最终告诉我的答案--我怕那是宣布死亡的,我害怕。只要我没有打开它,阿云就依旧还有的救。
“言言,你醒了啊,出来一下。”张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先别在意那些尚未定下的结局,跟着张姨走出了病房,悄悄地,缓缓地把门关上。
我看向张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好在张姨也没有给我时间让我多想。“言言啊,你应该还没看诊断书吧,那我就直接略过,跟你讲讲我们这几天的谈论结果。简单来说,就是需要进行‘手术’。从而确保把阿云给全力抢救回来。我们这几天一直让她保持休眠状态,还是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能跟我稍微说明一下原因嘛?”
“就这样简单地说吧,本来按往常来说,你姐姐应该在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左右醒。但是在她送来的八个小时中,根据她的服药时间来看,药效的存续时间明显从原来的12小时变成了6小时。”
“所以,云的病情是忽然恶化到原本预计的只剩一年的程度?”我着急的打断了张姨的发言。
“没错,而且根据连续几天的检测结果来看,还在持续恶化中。所以我们才决定尝试开展‘手术’”。张主任颇为无奈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诗言的友人诗云--是自己第一位病人,也是自己看得最久的病人。面对如此状况,她也一样深感无力,就连提出的那个方案,全部参与谈论的专家,没有一位敢说自己有信心能有5%的成功概率。
听到这些消息,原本就尚未休息足够的我,顿时身体似乎没有了骨头支撑,幸亏张姨手快扶助了我,我才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喘着气,努力让大脑重新汇聚出来思维。我说出话时,也已过去了三分钟。“让我先回病房和云姐姐商量。”
张主任知道诗言的潜台词是什么,只是想坐在云姐姐旁边,找回那一点点安全感。于是张主任便扶着诗言进入了病房之中。
看着握住阿云的手的诗言,张主任倒是有些感概。那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早以前就不像是闺蜜了,更像是相处多年的的妇妻。不过诗言的话倒是不明显,给人这种感受的,还是诗云看向诗言的眼神,触碰诗言的动作、表情,以及掺杂在平静话语下的热烈的情感。倒是笨蛋妹妹诗言一心为了治疗诗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怎么回应?那可太令人是痛心疾首了,明明两人都互相爱恋了,只要不向外人公开,就安全无失。闹成现在是闹哪样啊?
张主任在感概两人的情感的时候,诗言也在向诗云诉说着:“云,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醒过来,张姨已经找到解决方案了,很快的,对于你来说不会痛的,很快就可以治好的。只要你醒来,让我怎么样都可以。”诗言的眼泪流下,要落在诗云的手上前,却落在了诗言的手背。“云,醒过来好不好,我不会再有所隐瞒了。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签字了啊。”
诗言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擦干净眼泪,向张姨要那张同意书,慢慢地用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生怕自己后悔,又害怕是自己导致了诗云的死亡。张主任看着眼前这位医学新星,递了包小纸巾过去,又摸了摸头,无言地拿走了同意书。
待病房重新与外界隔绝后,诗言重新做回原先睡着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爱人的,那小巧,又像刚熟的樱桃的嘴唇,轻轻地亲了上去。大约有几秒钟,还是更久?她才离开,重新趴在上面,看着自己的爱人,不知不觉又重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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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线·其一)
致我的爱人:
当你发现,打开它的时候,那我觉得你也应该下好决心离开这个熟悉却又悲痛的地方了。我倒是很支持哦,重新熟悉一个地方,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开始了解曾经熟悉一切。这是最好的做法,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喜欢的人留下的话语,开篇就是劝你离开,忘记她一定不好受。但是呢,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不是吗?我已是已死之人,而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就还有无限的可能,哪怕是替我完成心愿,重新拿起乐谱,都比你与我共赴黄泉要好,不是吗?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看见这封信,反正呢,写下这封信啊,我总感觉我还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准不准?准的话说明我的直觉还不错,不准的话,那就是奇迹发生咯,不是皆大欢喜就是提前执行。似乎都挺不一样的,都挺有. . ...戏剧感?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不管了。
话说,那天的时候,你会哭嘛?听说人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时,脑子会呆呆的,空空的。很安静很安静地把所有事情办完。当然,也有当场被刺激到无法行动的。我都在医院见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医院听过的祷告,比哭墙还多”。
我啊,其实很普通。但又很不一样,因为我喜欢上了你啊,我看着你出生,成长。但是只能看到你步入医学,却无法看到你桃李满天下。我其实也很贪心的,很想你只把目光注视着我。但是啊,我也知道,你选医,是为了我。也因此啊,你也不能只看着我了啊。我是又欣慰又悲伤啊,所以,我退而求次,只想着占着你身边那唯一的位置。你的友人有我,你的爱人是我。
尽管心中仍有许多话语,但身体却不允许啊(苦笑)无论如何,我都会注视着你,即便要化为天上的星星。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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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线二)
“云,原来你写过这个?”诗言把手上的信拿到了诗云面前挥了挥。
诗云抬起沉迷于游戏的眼睛,看清楚那是自己在三年前留下给诗言的信,脸色一下变红了,慌乱的放下游戏设备,两只手伸起来作势试图从诗言手中抢夺过来。诗言看见诗云放下设备的手,瞬间抬高信的高度,并向客厅跑去,嘴里还说着“这本来就是阿云留给我的,别想抢回去!”
两人在客厅追追打打,最后因为诗云体力不支,往沙发一躺才宣告这场追逐结束。诗言见诗云没力气也便顺势躺在云旁边,把那封信高举,让自己和阿云都能看清楚内容。诗言向阿云问道:“云,你那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嘛,真的是希望我离开这里嘛?”
诗云翻了个身,把一条腿搭在诗言身上,一只手抱住诗言上半身,头窝在她肩上,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这样啊,毕竟我总不能看着你因我而死吧,我又不是网上人见人骂的家长。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欸,当然喜欢你好好活着啊。谁我喜欢上你了呢。”
诗言拿手指戳了戳诗云的脑袋,嘟起嘴不满地说道:“哪有死后才表白的啊,太犯规了吧。”“这不是在我小诗言的奇迹下没死成嘛?”诗云嘿嘿的笑着,手上揉搓自家言言的头发倒是没停下来。诗言不满地反摸回阿云的头,不过最后还是变成了用手慢慢地梳着阿云的头发。“所以,这就是你听到病能好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告白的话?”
“那当然啊,终于能好好的陪我小诗言度过一生的机会来了,我又怎么不会去抓住呢?”诗云撑起身子,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诗言地眼睛。两三秒后,诗云自己却是率先把头移开,不让诗言看见粉红地脸蛋,以此掩盖自己害羞的事实。不过穿过青丝的红耳朵依然暴露了这一事实。诗言看着它,轻咬一下,看阿云慌乱的翻过身,拿头发掩饰住自己的脸颊,嘴角上扬,压过身去,乘势就亲。
... ... ... ...
“不搞卫生了?”
“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