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在夜幕降临后变得绵密起来，敲打着公寓的窗户，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声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将窗外的城市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可歆推开公寓门时，一股温暖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她周身的寒意与潮湿。
她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水珠四溅，在玄关的瓷砖上留下深色的斑点，随后将伞靠在墙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发梢已被雨水打湿，几缕粉色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外套肩头深了一块，是被雨水浸润的痕迹。
“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
可歆抬头，看到洛安滢正从沙发上起身。
她似乎也刚到不久，深色的外套肩头还沾着几颗细微的雨滴，在温暖的室内灯光下缓缓蒸发。
洛安滢站姿笔挺，蓝色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的眼眸。
当她转头看向可歆时，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使她看起来像一尊沉静的雕塑。
“收到信息就赶来了。”洛安滢说道，声音平稳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靠感。
可歆点点头，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些。
她脱下湿透的外套，折叠后挂在手臂上，身上穿的白色衬衫也被雨水渗透了一部分，但好在并不算湿。
比起在现场调查时的种种谨慎小心，回到了公寓是就像是在暴风雨天回到了安全的港湾一样令人安心。
这时，祈思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她光滑的肩头，她身上只裹了一层白色浴巾，露出修长的双腿和精致的锁骨。
看到可歆的瞬间，她眼睛一亮，立马赤着脚快步走上前，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可歆立马抬起手指向了祈思的房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还是先回房间把衣服穿上吧。”
“诶——为什么啊，我也很想听听你们要聊什么嘛。”祈思撅起嘴，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情愿，湿发下的脸蛋因浴室的热气泛着红晕。
“又不是不告诉你。”可歆叹了口气，伸手将耳边一缕湿发拨到耳后。
“这还差不多。”祈思立刻眉开眼笑，变脸速度堪比翻书，转身蹦跳着回了房间，浴巾下摆随之飞扬。
当祈思换上了一身印有卡通兔子图案的宽松睡衣从房间里出来，她直接扑倒在沙发最柔软的位置，一双灵活的眼睛在可歆和洛安滢之间来回转动。
可歆开始讲述今天的经历，关于若琳邀请自己的部分刻意省略了，重点放在案件本身。
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太阳穴，暴露出她平静外表下的焦虑。
首先可歆简洁地描述了傍晚在货车司机家中的发现：绘有路西法符号的纸片、刻着相同图案的书桌，以及家属提到的诡异梦话。最后，“野生”魔法少女烟影的出现，几乎坐实了案件与怪异有关的猜测。
洛安滢安静地听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势始终保持优雅。
只有当可歆提到路西法符号时，她细长的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右手食指轻轻在膝盖上敲击了两下，像是记录着什么无形的信息。
“路西法……没有魔力残留……货车司机……”洛安滢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关键词，声音低沉。
“不过，为什么会觉得三个案件有关联呢？”祈思提出一个问题，同时将怀中的抱枕搂得更紧了些，她尽管表面轻松，实则对讨论内容极为关注。
“也许可以查查特搜局的档案？”可歆看向洛安滢，征询她的意见。
洛安滢轻轻点头：“交给地方警局的案件，保密级别不高。”
她说话时总是会选择最为精炼的表达，避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可歆立刻通过APP提交申请。
流程自动转到管探员那里，几乎瞬间就获得批准。
总的来说，特搜局的现场调查报告比若琳她们搞到的警方资料详细得多，尤其是还有很多现场的照片。
“说起来，为什么一开始会有探员去现场调查？”祈思又问，一边用脚趾轻轻勾着拖鞋摇晃，显得坐立不安。
可歆快速浏览报告，很快找到答案：“案发前，特搜局的监测系统在那个区域发现了异常魔力波动。不过因为探员在现场没找到常规魔力残留，案件就被移交给了警局。”
因为魔力波动这个东西，并非只有怪异才能产生，所以监测系统误报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可歆，你说这家人很缺钱？”洛安滢突然问，锐利的目光似乎在预示她已经抓住了关键线索。
“是的，”可歆回忆着死者妻子的话，“她说女儿上大学的费用都很紧张。”
“但死者的账户显示并非如此。”洛安滢将平板转向可歆。上面显示，最近几个月死者每月都会收到超过20万元的转账，远高于他的工资，且来源不明。
“这应该是三个死者的共同点。”洛安滢调出另外两人的财产信息，他们也在近期获得了神秘转账，连特搜局都未能追查到来路。
她的手指在平板上轻点滑动，动作精准而高效。
“看来这些钱就是关键了。”可歆猜测道，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第二名死者王慧，52岁的保洁员，同事形容她沉默古板，不像会卷入事件的人。她却溺死在仅二十厘米深的水桶中，现场是反锁的地下工具间。报告附带的照片显示她有着历经风霜的面容，眼角的鱼尾纹如扇子般展开，一双手粗糙红肿，指节突出，是长年体力劳动的痕迹。
第三名死者刘明，25岁的外卖员，尸体在废弃配电房被发现。他近期经济压力巨大，却在神秘转账还清欠款后没几天就离奇死亡。
他的照片上，年轻人本该朝气蓬勃的眼睛下方是浓重的黑眼圈，嘴角向下撇，即使证件照也掩不住疲惫之态。
“钱是还清了，但是人却死了。”可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升，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就跟电影里黑帮处理没用的棋子一样。”
“大概如此。”洛安滢肯定了可歆的猜测，尽管那原本只是随口吐槽。
这时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雨幕，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轮廓分明。
祈思跟上思路：“这样说的话，他们是给某个组织做了事，拿到报酬后又被灭口，那么也就是说……有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她的声音带着兴奋又有点不安，兴奋是因为觉得找到了线索，不安则是因为这样的敌人怕是不好对付。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集了，敲打玻璃的声响变得清晰可闻。
可歆也走到窗边，和洛安滢并排而立，她的倒影在玻璃上与她重叠，玻璃上映出她稚嫩的脸庞。
视线透过玻璃向远处看去，窗外，城市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模糊了远方的轮廓，雨夜中的城市上空，仿佛笼罩着不祥的气息。
一阵强风吹过，雨点猛烈地敲击窗户，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指在焦急地叩击。
“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关键信息，”洛安滢回到沙发前，表情依然平静，但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她眼底深处隐藏的凝重，“这三个人都因为某种原因被选中，完成了某项任务，获得了丰厚报酬，然后被灭口。”
祈思突然从沙发上坐直身体：“他们之间似乎没有明显的社会联系，职业、年龄、居住地都不同。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选择如此不同的执行者？”
可歆转过身，靠在窗边，眉头微微一皱，一个想法爬上了她的心头：“不对，问题关键不是他们之间的不同，而是三个人的共性。”
祈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是很明白可歆的意思。
洛安滢则轻轻点头，她已经理解了可歆的意思：“这样的话，重点在于分析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
她拿起平板，手指快速滑动：“我已经请求调取三人手机的GPS轨迹。”
“明天若琳她们应该会去拜访一下另外两位死者的家属，”可歆说道，“也许他们能提供一些警方报告中遗漏的细节。”
祈思举起一只手：“那明天我也要去，可歆你的变身器还没修好，一个人还是风险太大了吧。”
“这个，确实。”可歆无法否认这点，老实说，当烟影带着一股杀气上门的时候，她额头上都快冒汗了。
“其实，我——”洛安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再一次，她又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嗯，我明天去收集一些其他情报。”
此时，屋内的氛围终于轻松了一些，有了明确的方向后，先前笼罩在房间内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可歆注视着窗外，雨水仍在不停地下着，远处的霓虹灯在湿滑的街道上反射出扭曲的光影。
这次必须快点找到问题的答案，可歆的直觉告诉她，不这样的话恐怕就会演变成难以想象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