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思无意识地用拇指反复揉搓着虎口，那里仍残留着挥斧劈砍时被那股诡异反震力冲击后的麻痹感，如同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窜动。
“那三个家伙……硬得根本不像人，消防斧劈上去就像是砍中了一块硬的出奇的合金钢板一样。”她下意识地张开又握紧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战斗时那股不讲道理的坚硬。
管梦瑶探员的目光依旧平稳地落在前方的路况上，双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的三九点位置，语气平静无波：“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你们的魔力输出效率和精度都会大幅受限。遇到经过专门训练的‘非法魔导使’，感到棘手是正常的。”
“非法魔导使？”可歆微微侧头，这个新鲜词汇让她从短暂的走神中拉了回来。
“是特搜局情报部门的内部术语，”管梦瑶解释道，视线快速扫过后视镜，“指所有未在特搜局系统登记备案、擅自使用魔力并规避监管的个体。现有情报表明，有个名为晨星会的组织正在全球范围内有组织地招揽、甚至可能是‘制造’这类魔导使。”
“晨星会？”可歆轻轻蹙眉，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同样陌生。旁边的祈思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一个以堕落天使路西法为崇拜核心的邪教组织，”管梦瑶一边说着，一边在中控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过去他们一直潜伏在地下，近年来活动愈发猖獗。他们利用非洲、南美等地的动荡局势，以提供基本医疗和食物援助为幌子，实际上在大量吸纳信众，构建庞大的基层组织网络。”
一份标注着“晨星会初步分析报告”的文件被发送到后排座椅背的显示屏上。
可歆用手指划动着屏幕，报告附带的图片触目惊心：一片战火摧残后的废墟中矗立着一座风格阴森的教堂式建筑，建筑的顶端悬挂着倒悬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方还有一个嵌套在双圆中的倒五角星标志，在这栋建筑前，黑压压的人群跪拜着从门内走出的黑袍人，这些人身上也有着同样的倒五角星符号。
“如果只是提供人道援助，或许还不至于被列为最高威胁级别。”管梦瑶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峻，“作为接受援助的代价，他们会从信徒，尤其是贫困家庭中，‘选拔’儿童带走。美其名曰给予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机会，实则是送进秘密基地，进行极其残酷的改造和训练，最终成为组织的战斗工具。”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用‘残酷’这个词来形容，或许还是轻了。那些训练营，每天都有大量尸体被运出丢弃。当地名义上的政府，大多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为晨星会的活动提供便利。”
可歆凝视着图片上那些面容模糊的信徒，以及报告文字中描述的惨状，指尖微微收紧。
在主流视线之外，竟隐藏着如此规模的黑暗，这让她感到一阵胸闷。
“有明确迹象显示，晨星会的触角正在向联邦境内渗透。”管梦瑶继续说道，“按理说，联邦的社会环境并非他们理想的温床，但现实往往比预想更糟糕。”
可歆立刻联想到了那个货车司机家中发现的潦草图案，那个符号虽然画得粗糙，但基本结构确实和晨星会的标志一致，而且这三个人的家庭情况，虽然比起战乱地区好上不少，但也不是那么理想。
“这样看来，那三个被‘自杀’的人，就是在给晨星会干事了？”祈思抱起胳膊，得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
可歆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转而问道：“对了，管探员，昨天申请调取那个货车司机GPS轨迹的流程，有结果了吗？”
“正要说到这个，”管梦瑶像是被提醒了关键事项，“今天一早我就调取了他手机和车载GPS的记录。发现他多次偏离公司指定的派送路线，停靠了许多在运单记录上根本不存在的地址。”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强调重点：“其中，就包括恒科科技集团的那个仓库。”
可歆的脑海瞬间浮现出当晚仓库内的惨烈景象——那些被转化成怪异的员工，地上菌毯一样让人感到恶心的神秘物体，以及那个将尸母称之为母亲的新生怪人，因为它擅长变化形态，所以特搜局赋予它的代号是“黑水”。
根据广田真理的后续报告，仓库员工出现异常已有多日。
而风见健二在那段时间里竟多次异常停靠那里，最终却安然无恙？
“这很难用巧合解释，”可歆低声说，“他很可能就是去送货，甚至……直接参与了尸母的计划？”
“可能性很高。”管梦瑶通过后视镜看了可歆一眼，表示赞同，“实际上，在晨星会势力扩张的地区，并非没有遭遇过抵抗。一些当地政府曾组织过军事打击，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少数幸存者的证词提到，他们面对的是‘前所未见’、‘非人’的力量，只是普通的魔导使的话，恐怕还不足以将一整个国家给灭绝，但是如果这其中有怪人的参与就不足为奇了。”
这份报告文件中也有晨星会参与到人体改造实验的证据。
在整个地球上，像是魔法少女这样对魔力有着高亲合度的人其实很少，在人群中的比例恐怕是万中无一。
但是，对魔力有轻微亲合度的人就多了不少，而晨星会在做的就是找到这些人，对这些人进行改造，强行让他们能够使用更为高级的魔法。
这样做显然不是没有代价的，加上晨星会粗糙的技术条件，无辜的人大量死在名为实验室的人类屠宰场里。
她略微停顿，让接下来的话更具分量：“因此有理由怀疑，他们所崇拜的‘路西法’，或许并非虚幻的神祇，而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怪人——或者类似存在——的代号。”
可歆沉默了。
如果“路西法”真实存在，那么晨星会此时活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纷乱的念头在她脑中盘旋，甚至隐隐触动了她深藏的中二之魂，让她不由得暗自摇头。
就在这时，车辆平稳地驶入特搜局总部大楼的地下车库。
三人下车，管梦瑶步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可歆和祈思紧随其后，一路无话地来到了繁忙的指挥大厅。
巨大的环形全息屏幕上，三个闪烁的红点格外醒目。
“这是有行动？”可歆看着周围异常忙碌的景象，低声询问。
“嗯，”管梦瑶走向一台空闲的电脑，在显示器上调出一张放大的地图，“祈思的攻击附带了她独特的魔力特性，像追踪器一样附着在了目标身上。我们成功锁定了他们的藏身地点——城郊的一处租赁仓库。”
“我？”祈思惊讶地用食指指向自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那被弹开的一斧头还有这种效果。
可歆仔细辨认着地图上的坐标和周边环境，确认了仓库的具体位置。
“初步调查显示，仓库不久前被一家背景模糊的外资企业租用，那家公司基本是个空壳。”管梦瑶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进入到特搜局的档案管理系统，快速调出了相关资料，“不过我们追踪资金流向，最终锁定了真正的租赁人。”
屏幕上出现一份个人档案及其关联企业列表，其中一个公司的名字让可歆瞳孔微缩——太眼熟了。
“如果这不是惊人的巧合，那么此人很可能深度参与了这场阴谋，为尸母和晨星会都提供了活动据点和支持。”
“那我们还等什么？”祈思摩拳擦掌，语气急切，“赶紧把这人渣抓起来啊！”
管梦瑶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祈思追问，脸上满是不解。
“在对云栖村清理出的残留物进行生化分析时，发现了与他DNA匹配的人体组织片段。”管梦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他很可能早已被灭口，就像你们遇到的那三个人一样，用完即弃。”
“这……”祈思一时语塞，可歆也陷入了沉默，指挥大厅的喧嚣仿佛在耳边远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带沉重的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
可歆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高级制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大步走向指挥台，气场十足。
“那是谁？”可歆低声问管梦瑶。
“新上任的副局长，刚从首都那边调来的，还有某个参议员的推荐。”管梦瑶微微侧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可歆立刻会意，此人背景不凡。
只见副局长直接走到现场指挥负责人面前，语气不容置疑：“目标情况？”
“报告，目标信号已静止超过十分钟。”
“很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副局长大手一挥，“‘闪电’小队，立即发动突击，务必一举擒获目标。”
现场指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旋即立正回应：“是！”
随即他接通了通讯频道，对出于仓库外围的快速反应小队下达了命令，地图上的蓝点标记随即开始移动。
可歆难以置信地看向管梦瑶，后者也微微蹙眉。
这完全违背了特搜局标准行动流程——在情报未明、敌方能力不详、且明显存在诱饵嫌疑的情况下，贸然派遣快速反应小队强攻，这简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