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伊迪丝如约而至,来到佣兵酒馆之中,在宿醉的佣兵之中,她很快便找到了坐在角落,将自己的全身都隐藏在斗篷之中的奥若拉。
而王子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护卫,那名护卫身姿笔挺,气势不凡,同样身披着漆黑的斗篷,伊迪丝只能通过她的双眼,透过披风,看到那人隐藏在斗篷下庞然的灵魂能量。
伊迪丝站在了奥若拉的面前,恭敬地行礼,却没想到奥若拉褪下了头上的兜帽,相当兴奋地说道:“我们快出发吧。”那样子颇有些像是第一次做坏事的乖孩子。
伊迪丝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奥若拉的兴致那么高,只得点了点头道:“当然,殿下。”
“不用对我这么尊敬,明面上我们都只是你雇佣的护卫,”奥若拉笑道,“你也不能称呼我为殿下,不然被听见了岂不是一下就漏馅了。”
“那我应当称呼您什么?”伊迪丝当然也知道这点,奥若拉能主动提出来再好不过,于是问道。
“佣兵不是都会以名号相称,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吗?”奥若拉说道,“我也不该破坏这个规矩,就叫我暗黯吧。”
“是。”伊迪丝一愣,她对这个词有些印象,却不知能不能提这个词的来源,只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应允下来。
“而这位,是圆桌骑士安娜,她被称为徒手的骑士,也是我的护卫,你直接称呼她为安娜就行,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圆桌骑士成员的具体身份的,不会暴露我们,你不用担心。”
奥若拉介绍道,而那名骑士也应声朝伊迪丝微微点头,随即再度目视前方,就连头上的兜帽都没有摘下,这副样子让伊迪丝想起了那位守在国王身侧的女骑士,难道圆桌骑士都是这样沉默寡言吗?
三人随即动身,朝特遣队的汇合点而去,那是一片无人的河滩,据贤者会那边说,他们的线人在这里发现的一条废弃管道,就连那群偷渡者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通往地面的道路,也就没有在这里设下戒备。
以往这里都是无人问津之地,而今天这片河滩旁远远望去便能看到聚集了一群可疑之人,他们大抵分为两批,分别立于河滩之上,稍微站得相距些距离。
一批是五名身形健硕的战士,尽管他们已经做了些伪装,身上披着长袍仍无法完全掩盖住其身上穿着的铠甲,他们的背上还背着巨大的攻城弩与盾牌,一眼便知这五人便是奥兰多派来助阵的重装步行骑士。
而另一批人数更多,足有十余人,都身着白袍,去掉了一切标志物,只是他们手中有些拿着钉锤式的武器,而有些则拿着占星盘,那架势,一眼就知道是教士,可以说是做了点伪装,但是和没做没什么区别。
伊迪丝一靠近,便吸引了这两批人的目光,伊迪丝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两方之间不仅相互不待见,这两方还都有些不待见她。
正在氛围有些尴尬之时,卡尔走了出来,他望了望伊迪丝身后两名仆从,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冷然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走吧。”
特遣队由五名步行骑士打头,而贤者会的人在中间保护卡尔,卡尔则负责联络他们的线人,并为整个特遣队指引方向,伊迪丝三人无人理睬,自然就默默地跟在特遣队的最后,一行人挖开了被草土所掩埋的通道口,有序地走入其中。
奥若拉惊奇于这样的氛围,不由得在伊迪丝的身后愤然道:“他们怎敢都对你如此无礼,明明你也是公爵之后,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们可都不是这样的。”
“殿···暗黯,”伊迪丝苦笑道,“本来我在家那边就不太受待见,你不知道吗?民间可一直有我是异端的流言,再加上俗话说···边境的贵族在王都都不如一名宫廷的诗人啊。”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可是你都被王国的大主教收为学生了,还深居于修道院之中,你的虔诚就连我都为之敬佩,怎会是他们口中的异端?”奥若拉颇有些为伊迪丝感到愤愤不平地道。
“暗黯,流言这个东西是止不住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做我们该做的,然后让时间证明一切。”伊迪丝有些无奈地道。
“唉~也是,”奥若拉像是想起了什么,同意道,“只是我明白被流言蜚语所淹没的感受,那并不好受,不过你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相信那些流言的,我只相信我亲眼所看到的伊迪丝。”
“那就谢谢您了,殿下。”伊迪丝笑了笑,悄声道,亲眼所见,便是事实吗?这可也不一定,但是愿意去了解,便弥足可贵了。
一行人行走在废弃的下水管道之中,环境漆黑,牧师手中的星灯便是唯一的光源,干涸的水道上布满苔藓与淤泥,所幸因为太久没有通水,至少没有预想之中的腐败恶臭。
在卡尔的引导下,众人越走越深,路过了已不知多少个岔路口,贤者会的寻人魔法似乎异常强大,以至于卡尔对他们要走的方向竟没有分毫疑虑,一路都没有走错道路。
更糟的是,伊迪丝本以为他们的队伍会遇到很多居住在底城的居民,但是奇异的是,他们一路走来,竟一个人也没遇到,整条废弃的通道安静得令人发毛,就连老鼠从脚下蹿过的身影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都是伊迪丝不想看到的。
只有遇到底层的居民阻挡特遣队,加上卡尔不断走错方向,才会有混乱,而只有趁着混乱,伊迪丝才有做小动作的机会,如果特遣队能这样顺利的接到线人,并且就此原路返回,那伊迪丝所能做的不过看着自己死期临近。
伊迪丝只能祈祷有什么变故发生,希望幸运能够眷顾于她。
很快,众人走出了废弃的通道,视野豁然开阔,来到一片空间稍显宽裕的地方,这片开阔地中间是一个下凹的巨大蓄水池,四周的墙壁上可见许多排水管道的出口,这里大概是多个管道的终点交汇之处,是一个排水管枢纽。
卡尔就此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向前,特遣队就在这似是休息一般,半驻扎下来,二十来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谈,所有人的耳畔只能听见污水流动之声,而这样的寂静更让伊迪丝焦虑,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随着一声呼喊打破了寂静,伊迪丝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喂!这边!”卡尔朗声道。
在不远处,一个身影踉跄着从一个管道口跑出,很明显,那就是贤者会的线人,这次特遣队进入下水管道中接应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