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奥若拉用宛若叹息般的语气说道,“也许伊迪丝小姐面对我确实隐藏了一些秘密,甚至是一些禁忌可怕的秘密,但我也并不会因此就断定她是一个无可饶恕的罪人。”
“为什么?”卡尔感到不可理喻地问道,“这世上不会有比邪恶的异端更为污秽的生物,如若放任他们脑中隐藏着的肮脏念头扩散,那么贤者们神圣的教诲便会因此遭到亵渎,贤者们为人类所留下的宝贵财产也将不复存在!”
“因为我更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会告诉我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奥若拉语气轻柔,也带着几分对自己判断的自傲说道。
“伊迪丝小姐来到这世间最繁华的王都,却并未沉醉于纸醉金迷之间,反自愿进入修道院苦修,也不畏感染退行疫病而帮助病患,她并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相反,她温柔而智慧,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是贤者们描述的那种必须抹除的异端。”
奥若拉直白的夸奖倒是让伊迪丝感到有些脸红,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王子口中说的那样的人,可这时有人能站出来为她说话,也同样让她触动不已。
而卡尔则激烈地反驳道:“这恰恰是异端的狡猾之处,他们擅长用表面功夫隐瞒自己邪恶的念头,你可不能被蒙骗了。”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也仍然愿意给她,给所有的异端们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因为我宁愿相信,大部分人所谓的异端行为都出于一些迫不得已的缘由,判定一个人不应因其有分毫的异端行为就对其全面否定,有人曾告诉我,了解事物最好的方法便是在现实之中直接接触它,我认为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也应如此。”
“这是彻头彻尾的异端言论,”卡尔面色发冷,握紧了双拳,“为了王国的未来,我必将在这斩除你们!”
卡尔不再留手,他张开手中的星盘,身后一道缝隙随之凭空出现,撕裂了现实的帷幕,透过那道裂隙,伊迪丝看见了贤者们所踏步的无垠星空,看见了为每一位占星者痴迷的神秘星河。
紧接着,卡尔微微挥手,璀璨的繁星之中一颗小行星就此脱离,穿越为卡尔所打开的裂隙,直砸向伊迪丝二人。
奥若拉也立即做出了反应,她的身后燃烧起一轮金色圆环,炽热的射线从中喷涌而出,穿透了飞来的陨石,高温直接将飞行而来的陨石消融。
但这并不意味着奥若拉化解了卡尔的攻势,就在同时,卡尔的身后出现了越来越多道缝隙,更多的陨石砸向奥若拉,奥若拉一边绘制着手中复杂的法阵,一边要处理飞来的陨石,一时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伊迪丝也行动起来,本来奥若拉与卡尔会发生战斗就是因为她,她又岂能再继续这样旁观下去,伊迪丝展开星盘,四五枚流星划过,击碎了飞来的陨石,她的法术远看上去不如卡尔那般华丽,但她作为占星术的学习者,同样知晓占星术的弱点,能用相对轻松的方式击碎卡尔的陨石。
而奥若拉这边借用着伊迪丝为她争取的时间,也完成了自己的法阵,只见王子身后金色的太阳突然间一默,化作一轮漆黑不详的圆环,其周身炙热的火焰也为之改变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不详的火焰,仿佛在这一瞬间,璀璨暖人的太阳就此消亡,唯剩深邃骇人的黑暗留于世间。
“灵魂之火,黑焰!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异端!”卡尔惊叫道,连忙召唤出了更多的陨石。
可黑色的火焰吞没了飞来的陨石,并未因此而暗淡熄灭,反因灵魂能量的滋养而更加膨胀起来,大有将一切燃尽之势。
就连伊迪丝也对黑焰的意外出现惊讶不已,因为伊迪丝本人,她这个使徒使用黑焰都需要付出自己的灵魂能量作为的代价,上一次意外地召唤出黑焰便让伊迪丝对彼岸世界的记忆模糊了许多,可奥若拉却这样随意便使用出了黑焰。
卡尔面色凝重,他明白,普通的魔法已经不可能让他赢得这场战斗了,黑焰在纯粹的魔法对抗中几乎是不可限制的存在。
卡尔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卷轴,缓缓展开,其上绘制着一副漂亮的星图,迸发出熠熠辉光,卡尔将卷轴缓缓铺在地上,辉光之间,一个人影缓缓显现。
那由星光所构成的人影手持长矛与重盾,穿着一身重甲,威风凛凛,但盔甲的样式极为复古,倒像是教堂壁画之上贤者们穿戴的那种更具科技感的装甲,如今已熟知占星术的伊迪丝一眼便认出,那人影定是来自传说之中的圣膏军。
根据教会典籍描述,当年帝国崩塌,残滓种如狂潮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如今的洛林王国与地上天国都还未来得及建立,旧日帝国的皇帝却已经身死,全人类都群龙无首,危在旦夕。
正在这时,一名圣徒挺身而出,他跟随贤者们从遥远星空之中传来的启示,找到了贤者文明埋藏在地底的旧日遗迹,组建起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全员穿戴贤者们所锻造的武装,并会在全身皮肤上涂抹受贤者们祝福,能免疫所有魔法与残滓种污染的油膏,也因此这支军队得名“圣膏军”。
那位圣徒带着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抵挡住了残滓种的浪潮,尽管圣徒其人最终不幸以身殉道,但他们还是成功抵挡住了残滓种一段时间,并为地上天国的建立,人类世界重整秩序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遗留下来的圣膏军也成为了第一批地上天国的护教军,这支部队也一直是地上天国最为倚重的核心军事力量之一。
而那位圣徒,以及那些死去圣膏军的灵魂在传说之中则追随着贤者们的脚步,化作了繁星,永远在漫天的星图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时至今日,这个世界的占星术学习者也能够在夜晚观测到一片名为圣洁星域的星群,据说那片星群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位虔诚圣洁的圣膏军战士,而其中央最为闪亮的那一刻,则是圣膏军永远且唯一的统帅,当初抵挡了浪潮的圣徒的灵魂。
贤者会由地上天国护教军退役军官所创立,其内部对护教军的崇拜由来已久,圣膏军又是护教军的雏形,能够成为像是圣膏军那样圣洁的战士是每一名贤者会成员的愿望,同时,他们当然也想获得像是圣膏军那样强大的力量。
于是贤者会便秘密开发了一种为教宗圣座都不容的禁忌魔法,他们利用占星术与星体之间产生的联系,将以逝之人的灵魂通过某种星体共鸣,唤回人间,使他们的意志能够短暂的离开星空,重返现世,并具备生前的战斗力,却不具备心智,可以为召唤者所驱使。
而这项禁忌魔法只被贤者会最为核心,且被视为最为忠诚的成员知晓,这项禁忌魔法的最高杰作,便是制作出了可以唤回当年传说之中圣膏军的卷轴,并被贤者会的上层分发给了每一位核心成员,以供他们防身。
卡尔所展开的卷轴,便是他最后的依仗,也是他自信,足以净化任何异端邪秽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