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概转了一圈后,伊迪丝感到有些无聊,投票这种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很新奇,但在伊迪丝看来就有些习以为常了,更何况眼前的选举形式还相当简陋原始。
再加上选举这件事本身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玩,大多数人也就是来这听听演讲,凑个热闹,投个票就走了,只是有商贩趁着人流密集在投票现场的外围做生意,弄出了类似嘉年华的氛围。
选举各方的主张伊迪丝也不太看得懂,她毕竟才刚刚来到底城,对于那些参与选举的人和组织都不太认识,对底城居民所关心的事务更不了解,那些帐篷前的公告板上也都是些大字帖,多是参选人的名字,根本也没写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这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实际上都是文盲,除了教士们之外,就连贵族中识字率都并不算高,所以参与选举者往往都会直接通过简单易懂的颜色标明自己,并且民众手中的票也与颜色直接关联,从结果上而言,这招的效果相当不错。
无奈之下,伊迪丝也只得选择一个看得顺眼的演讲人,停下脚步,与其他底城居民一样,听听他的演讲。
分属三个阵营的演讲者中,褐色阵营的演讲者吸引住了伊迪丝的目光,因为伊迪丝发现站在台上的那名演讲者有些眼熟,竟就是那日她见到的,守在底城门口的磐岩卫长官,伊迪丝没想到像是他这样的卫兵竟也会参与到底城的选举中去。
那名卫队长用着冷硬而洪亮地声音疾呼道:“底城的公民们,现在我们的家园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每日都有与我们一样的公民因为各种我们不远看到的原因丧命,我们勇敢的开拓工人每日都处在失控石傀儡与迁徙钻鼠兽群的威胁之下,越来越多不愿意遵循我们自由宣言的犯罪者也混入我们的城市之中,危害着我们的生命。”
卫队长的呼喊引起了其身前听众们的恐慌,让他们不由得议论纷纷:“是啊,没错,窝藏在咱们底城的罪犯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方,根本不把这当做家园!”
“现在就连走在道路上都觉得危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卫队长看到自己提出的问题得到了众人的重视,立即说道:“没有人想无缘无故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了杜绝这样的威胁,等我成为市长后,在我一年的任期中,我将着力拓展磐岩卫的数量,我们将成为所有底城居民坚实的护盾,守护我们来之不易,没有国王与贵族压迫我们的家园,请各位公民为我投出你们手中宝贵的一票。”
“嘿!你说你要拓展磐岩卫,可你怎么保证你们磐岩卫不会成为像是地面的卫兵那样的权贵阶层的走狗?怎么确保你们不会滥用武力?拓展磐岩卫让他们进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只会限制我们的自由,底城就应该如同之前那般,不应有任何秩序!”演讲的听众之中,一个反对者出声高呼道。
“不可胡说!”卫队长严肃地反驳道,“秩序与自由从不是互斥的!只有每个人的自由都得到保障,才是真正的自由!”
“有限制的自由算什么自由······”
伊迪丝摇了摇头,退出了人群,她并非底城的居民,这些议题与她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她自然也不感兴趣,而正在这时,她正巧遇上了从另一边走来的欧若拉。
“怎么样,有趣吗?”伊迪丝上前道。
这位王国的继承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微妙的说道:“这么个选举方法还是挺有意思的,或许以后我们王国中任命地方官员时也可以采取这样的方法,因为他们更了解本地的情况,这样任命官员应该比纯粹依赖血统更可靠,只是······”
“只是什么?”伊迪丝有些好奇。
“这些三位演讲者都号称是个人参选,但是我看了,以他们个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钱举办得起像是这样的演讲拉票活动,又是购买这么多帐篷,又是请这么多人来看场地,我想这些参选之人的背后也都有不少人吧,那些投票者所见不到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市长。”
欧若拉对权力运作有着相当的敏锐与见解,这显然是继承人教育熏陶的结果,她并未被那些演讲调动情绪,反而是在很冷静地旁观这整个制度,也是王国的继承人才会有的视角。
伊迪丝有些意外地望着这位陷入沉思之中的王子,她倒没想那么多,于是问道:“你还想再听听吗?”
“不了,我们走吧,他们的演讲主张其实挺固定的,而且很直白,没有太多内容,再听一会也没什么意义,”欧若拉摇了摇头道,“而且我发觉,这些演讲者很喜欢对他们的听众做出各种承诺,可他们的那些承诺大多数都不是他们短短一年的任期内能够完成的,就像是···谎言一样,我不喜欢谎言。”
“王的诺言,可值千金,但凡是王之命令,都必将得到执行,”欧若拉严肃地说道,“而下达正确的指令,便是王的责任,如朝令夕改,那必将招致混乱与毁灭。”
“所以他们不是王,他们只是政治掮客罢了,他们从不为自己的话负责,”伊迪丝笑了笑道,“走吧,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让我们离开这。”
二人朝着场外走去,可不知为何伊迪丝总觉得自刚刚开始,就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回过头,发现是几名磐岩卫,他们守在那位卫队长的演讲台旁维持着秩序,或许是自己听演讲被他们注意到了,觉得有些面熟吧。
伊迪丝也没多想,继续朝广场外走去。
二人又继续在街道上逛了逛,买了些底城的零食尝了尝味道,顺便将五枚大额的金币换成零钱,以免用金币结账太过显眼。
随着时间渐晚,二人也几乎走遍了底城所有热闹的街道,便准备打道回府,回到旅店去。
可直到此刻,那种奇怪的被注视感仍然没有消散,这让伊迪丝觉得怪异异常,她不断环顾四周,可她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被跟踪,直到她的目光巧合地对上了路边的一名磐岩卫卫兵的目光。
霎时间,伊迪丝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一路在监视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