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洛林王座代表着世间无上权柄,却很少有人知道,洛林王座同样代表着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星辰的帷幕洒下,唯有一人有资格沐浴在这荣光之中,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是众人的国王,尘世间新的领袖——《新世纪·启示录》第六章,第十三节,我本以为这是王室为了强调自己的正统而后续补写,加入教会的典籍,难道上面写的是真的吗?”伊迪丝惊讶地道。
“大概率,那场摧毁了古老帝国的可怕浪潮期间发生的事情人尽皆知,那场浪潮给我们整个人类社会都造成了巨大的伤痕,以至于现在都不能痊愈,令人闻之丧胆,因此我们王室的先祖,最初的太阳王的事迹应该也是真的。”欧若拉沉声道。
“······帝国尚未沦陷的西部行省的贵族们在浪潮前史无前例地团结了起来,最后的人类拼尽全力,抵御眼前覆灭了帝国的大浪潮。”伊迪丝回忆起最初那位洛林之主的生平,娓娓说道。
“此时此刻,高悬星空的贤者也察觉到了世间所爆发的灾厄,时隔千年,他们的目光再度回到了这个世界,可这个脆弱的世界再无法容纳贤者这样已然成为星辰的存在,为了这个世界能够继续运作下去,贤者们无法现身于世,亲自帮助人类抵御残滓种,只得将自己的力量投影向世间,并寻找一个愿意承受这力量之人作为代行者······”
伊迪丝此刻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她当初见到国王时,发觉他身上的精神能量强得根本不像是人类,为什么国王维托里奥能够治愈传说中不可治愈的退行疫病。
如果说使徒们是其余上位种的代言人,那么人类之主,洛林王国的国王便是贤者们意志的代行者。
欧若拉接过话语,继续道:“可星辰的力量绝非人类能够承受,一旦接受星辰的力量便意味着这个人的余生实质上便成为了星辰之力的容器,而辉煌的星辰力量将时时刻刻灼烧这个容器,直到容器彻底消亡,所以当时,抵御浪潮的贵族们面对这股力量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想要成为这个短命的代行者,无人愿意牺牲。”
“这时,我们洛林家族的先辈,当时洛林家族的家主站了出来,他自告奋勇,承受了星辰之力,获得了人类所不可及的力量,同时也成为了承载超凡力量的容器,贵族们推举他为联合的领袖,他也不负众望,带领人类打退了浪潮,保存住了人类最后的希望。”
“战争结束后,他也被推举为了新建立的洛林王国国王,第一代太阳王,奠定了如今世界的格局。”
伊迪丝长叹一口气,每每听闻这些古老而悠远的事迹,都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她问道:“我听说初代的洛林之主并未登基太久便死去了,那他的死因是?”
“没错,就像是你想的那样,”欧若拉垂下眼眸道,“尽管对外宣称初代洛林王英年早逝于战争时期的旧疮,但实际上,他死于身体已无法承载星辰之力,仅仅五年,他便灯枯油尽。”
“可那星辰之力应该就此消散,而不应该能够代代相传,直到如今啊,”伊迪丝感到奇怪地问道,“史书中也是这么记载了,自初代洛林王陨落,星辰之力就此消弭于世。”
欧若拉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王室对外确实是这么宣称的,可据我洛林家书记载,当初新王刚登便日益虚弱,四面八方的贵族在无残滓种的威胁后都变得蠢蠢欲动,帝国崩塌后本就无忠诚可言的他们,纷纷打算脱离新生的洛林王国。”
“为了能够利用那股强大的力量维持洛林家族的统治,坐稳身下的王座,也为了防止大浪潮卷土重来,初代洛林王发明了能够转移星辰之力的术式,将这天外之力传递给了自己的儿子。”
“从那以后,每一代洛林王都要注定成为星辰之力的容器,只要登基便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宛若一根根的火炬,这便是你说的王注定要面临的命运吗!”伊迪丝已然彻底明白了一切,理解了一切。
“是啊。”欧若拉苦笑道。
伊迪丝却笑不出来,她无法想象,她与面前这位殿下的命运竟能如此相似,洛林王室的做法与特伦希瓦家族又有什么区别?
洛林王室一开始掌握力量,是为了救世。可之后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宁可将所有的子孙后代一个又一个的都献祭上燃烧的祭坛,所有表面看上去威严,强大的洛林王最终的结局却都只有被燃烧成为可悲的灰烬。
而特伦希瓦家族当初为了能够在边界抵御住残滓种的入侵,利用了挖掘出的梦魇遗迹中禁忌的力量。可之后为了拓宽疆土,让家族崛起,将整个家族都出卖给了梦魇,以至于每一位特伦希瓦家族的法师都会在过度使用魔法后陷入梦境癫狂。
最初人们利用超出自己掌控的力量,也许是迫于无奈,或是出于某些美好的愿景,可力量同时也在扭曲着玩弄他们的人类,而往往没有人能够抵御住力量的诱惑,最终力量滋养的,无外乎腐烂丑恶之物,随即被勃勃野心,吞噬殆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伊迪丝望向欧若拉的面庞,不解地问道。
其实在发现了欧若拉性别的那一刻,伊迪丝便觉得非常奇怪,欧若拉的性别若是男性,作为维托里奥唯一的儿子,她的继承既符合社会礼教,作为长子在政治上对抗法里奥也更具优势。
可欧若拉是女性的话,这两项优势实际上都是没有的,并且还存在随时有可能被贵族们发现真实性别的风险,与此同时欧若拉也并非长女,在她之上还有个姐姐,若是按照年龄顺位继承欧若拉并不是第一位,没道理必须是欧若拉成为如今的继承人。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欧若拉微笑道。
“当然,那个被视为不详的女孩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女孩就是我自己,不过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真的部分是,我的出生确实有些特别,假的部分是,我从小被人所畏惧,并非是因为所谓不详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