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伊迪丝?”欧若拉语气中带着惊喜问道。
“怎么,我随便走走,想来看看不行吗?”伊迪丝面露微笑道。
“当然可以,快进来。”欧若拉将伊迪丝迎进房间之中。
看着刚刚脱下有些凌乱的外套以及欧若拉疲惫的面庞,伊迪丝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还好吗?”
“嗯?”欧若拉一愣,反应过来回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今天处决那名士兵时,你的脸色就很难看,到底发生什么了?”伊迪丝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在晚饭后,我去了一趟今天被处决的那名士兵所在的连队,和他所侍奉的骑士聊了聊,了解了一下那名被我杀死的士兵。”欧若拉低头道,沉声道。
“你不必这样折磨自己的······”伊迪丝轻声道。
欧若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名士兵十二岁时,便通过了烈阳骑士团的考核,加入了骑士团,随骑士团作战九年,因表现良好,升为扈从,而后来到底城,在本次作战中,杀死两名异端,立功待赏,他的家中则是普通的农户,父母健在,下有两个弟弟,从各个方面来讲,他都只是一个不太幸运的普通人,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普通人。”
“你后悔了吗?”伊迪丝拉着欧若拉坐下,她看得来出来,此时的欧若拉情绪很不稳定。
“后悔?不,我想不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如若放任劫掠的风气继续发展下去,会有更多的难民受害更多家庭破裂,底城人对我们的信任度就会进一步下降,没有底城人的帮助,我们同样不可能在这地下战胜异端,并且情况紧急,我不这么做,就不可能扭转整个营地中的风气,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欧若拉摇了摇头,坚决地道。
“没错,我也觉得你做的没有错,”伊迪丝双手搭在了欧若拉的肩膀上,直视着眼前的友人,“所以请不要责备自己了好吗?”
“我···我没有,我会告诉那名士兵的家属,他是光荣战死的,并给予他的家庭足够的抚恤金,以保证他家里的其他孩子能够顺利正大,回报他为王国的多年服役,”欧若拉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还是觉得很难受。”
哪怕那名士兵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他的牺牲能够带来更大的良善,但那也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人有资格夺去他人的性命,逼迫他人以所谓大义去牺牲,这终究是罪恶,欧若拉的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无论如何,她已染上了鲜血,而这一次,甚至是一个普通人的鲜血。
忽然,伊迪丝握住了欧若拉的手,问道:“你还记得,不久前,我在旅店时亲手杀了人,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欧若拉一愣,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的手上都沾染了鲜血,我们是共犯。”
“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杀戮是无可辩驳的罪恶,所以我觉得,你心中的这种难受,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可迷醉于杀戮吧,它是有意义的,它不可被遗忘,亦不能被磨灭,”伊迪丝柔声道,“我想我能做的,也只有不论你做出怎样的抉择时,我与你一同承担。”
“谢谢,这样就够了。”欧若拉靠在了伊迪丝的身上,心中感到了一丝安宁。
“好了,以后心理再觉得难受的话,还可以和我说,”伊迪丝揉了揉欧若拉的脑袋,笑道,“现在,我要办正事了。”
“哎?正事,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欧若拉蹭了蹭脑袋问道。
“你现在还是不能释放魔法对吗?”伊迪丝问道。
“是啊,怎么了?”
“来,坐好,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一下。”伊迪丝表情正经地说道。
“嗯~你怎么帮我?”欧若拉感到十分奇怪地问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情况特殊,常规的治疗手段可做不了什么。”
“你难道忘记了我是谁的学生吗?而且我还要提醒一下,我可是为你父亲治疗过的,你就放心吧。”伊迪丝一边绘制法阵,一边说道,而还有一点,伊迪丝没有提及,那就是她以使徒之眼,可以洞穿灵魂,这才是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了点皮毛就敢为欧若拉治疗的底气。
“等等,我听说你回去的几天基本一直待在圣王修道院里,难道就是在准备这个吗?”欧若拉惊讶异常地道。
“那不然呢,总不能真的放任不管吧,那可不行,我紧急找基尔伯特学了一下灵魂魔法,不敢保证能直接帮你治好了,至少能缓解一些症状吧。”伊迪丝没有抬头,只低头准备着仪式。
忽然,伊迪丝感觉自己被从后面抱住了,欧若拉比她大几岁,本身十几岁的年纪又是发育得最快的年纪,因此伊迪丝的身型其实比现在的殿下是小上那么一圈的,一下子整个身体都被包裹了起来。
温软的触觉遍布全身,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呼吸吹在自己皮肤上痒痒的感觉,伊迪丝完全僵住了,这种感觉和小女仆露晞抱住自己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直抗拒肢体接触的伊迪丝仍然感到无比的紧张与尴尬,但不知为何,她却并不反感欧若拉这样突然的行为,反而有些微妙的安心感。
“谢谢你,伊迪丝,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欧若拉轻声道。
“怎么说这些了,我们不是朋友嘛,这些都是应该的,”伊迪丝低着头道,“殿下,您今晚可真喜欢撒娇呢,是因为太累了吗?”
“哦!”欧若拉连忙站起身来,脸色微红的道,“抱歉,可能确实是有些累了。”
“噗~哈哈。”伊迪丝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欧若拉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可爱。”
“你!你竟敢对王国的继承人不敬!”
片刻之后,伊迪丝终于将灵魂魔法所需的魔法阵与星盘相位准备好了,以防有人打扰破坏魔法,她还特地设置了一张占卜牌为房间加上了魔法进行保护。
“准备好了吗,欧若拉?放松。”
“嗯。”
伴随着伊迪丝的星炬与灵魂魔法形成共鸣,欧若拉那不同寻常的人造灵魂,也完全展现在了伊迪丝的意识之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