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二位似是准备长谈,怕两位口渴,特意准备了茶水”依妮莎轻声道。
欧若拉也连忙收拾了自己的面容,恢复了王子殿下一贯冷峻的姿态,转过身道:“不必了,我们该谈的已经谈完了,我正准备离开。”
话音落下,欧若拉便快步朝着房外走去,就在她与依妮莎擦肩而过之际,陶瓷砸在地面碎裂的刺耳响声传来,伊迪丝不由惊呼道:“依妮莎,你要干什么?!”
只见一把匕首顶在了王子殿下的咽喉之上,欧若拉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遭遇袭击,一贯伪装出来的冷漠神情都不由得变为了慌张。
依妮莎则激动得肩膀不断颤抖,握着匕首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仇人,数年来支撑着她前进的唯一动力就是复仇,如今这日思夜想的机会就在眼前。
“依妮莎,住手!”伊迪丝命令道。
可很显然,依妮莎没有分毫停下的打算,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奥若拉·洛林?”
王国的继承人望着面前的女孩,只觉得有些面熟,却始终无法想起面前之人究竟是谁。
“你果然忘记了,呵呵,”依妮莎的匕刃划过欧若拉的脖颈,一条猩红的细线便出现在王子白皙的皮肤之上,“那个时候,就是你带着人,站在门口,你看着我,我不会忘记你当时那张充满怜悯的面容,真是虚伪,明明就是你们摧毁了一切,却还可怜我们。”
“依妮莎,你疯了吗?”伊迪丝气急道,“你的仇人是维托里奥,和殿下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杀死了奥若拉,也绝对走不出这栋楼,放任你最大的仇人继续活下去是你想的吗?”
“闭嘴!”依妮莎回过头,眼中布满血丝,“我曾相信你会帮助我复仇,结果呢?我亲眼看见,你和我仇人的儿子那般亲近,你有无数次机会接近他,却完全没给我复仇提供机会,你这个骗子!”
伊迪丝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她有无数种理由打消依妮莎的质疑,比如她可以说暂缓复仇先不能杀欧若拉是法里奥的意思,也可以说她接近王子是为了能够更进一步接触维托里奥,届时能为依妮莎提供更好的机会,可这些都说不出口,因为王子还在她的面前,况且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我才不管谁有罪谁无辜,洛林王室欠了我们的血,我只要他们血债血偿,不管是谁都好!”依妮莎歇斯底里地道,“更何况维托里奥那个老东西,早已年老体衰,杀了他反倒是便宜他了,我就要杀了他的继承人,然后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在痛苦之中,亲眼见证自己的王国分崩离析!今天之后,格里茨家族的名声将再度响彻王国,所有人都将知道,格里茨家族还没有灭亡!”
就在一切似乎将要奔向不可挽回之境地时,欧若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场上紧张的气氛:“我想起来了,你是前任财政大臣的女儿对嘛?”
“哈哈哈,好啊,承蒙您的挂念,尊贵的殿下在百忙之中,居然还记得我,真是令我惊喜呐,”依妮莎大笑着道,“对嘛,这样才对,若是您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才不叫复仇呢,现在你看到你的仇人站在你的面前,是否真正感到恐惧了?”
依妮莎凝视着欧若拉,却未从继承人的眼中读出恐惧,相反只有宁静与镇定,这让依妮莎一愣,而欧若拉则平静地说道。
“你动手吧,你是该找我复仇,彻查格里茨家族是第一个由我全权处理的案子,你作为格里茨家族的儿女,有权取我性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你别在这装着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当你该死之际,我自然会让你死,”依妮莎却没有动手,她还想要从血仇的口中了解当年家族灭亡的真相,她质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当年王国要对我们家族动手,格里茨家族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王国效忠数百年,古老的荣光沐浴着我们,为什么国王要打破亘古的契约?”
“因为格里茨家族罪有应得的······”
欧若拉的话语刚刚出口,便立即被激动的依妮莎打断:“你胡说!”
但欧若拉显然没有为脖间的匕首所恐吓住,她不顾依妮莎的威胁接着说道:“格里茨家族的家主,哈德良·格里茨,身为王国的财务大臣,掌管国库财务,频频从中渔利中饱私囊,上欺瞒他所效忠的国王,下则动用私兵,压榨王国的子民,他的宗宗罪证在王宫的档案室中均有陈列,件件属实,当年亲历受害之人也还在世间,你都可以去验证,我绝没有说谎。”
“可这···这怎么可能?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个真正的贵族,他绝无可能为了私利,践踏贵族的荣耀,是他教了我关于荣耀的一切,是他教我,要效忠于家族,也是他说······要维护家族的荣耀······如果他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要教导我这些?”
依妮莎满面震惊,言语之中,却没有那么笃定了,其实这么多年来,虽然依妮莎大多数时候生活得都很自闭,缺乏与周围人的交流,但她还是去尽力调查过,当年她的家族为何会被王国所摧毁。
可每每依妮莎向亲近的朋友提起当年之事,比如向曾经的发小帕梅拉问起当年的事情时,对方总是会神色微妙的避开这个话题,仿佛不敢告诉她真相;或是向一些王宫中的人打听其这件事时,对方要么不知道,要么会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种不正常的表现早已引起了依妮莎的猜疑,可直到今天之前,她始终抱有着执念,她无法相信,她的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因为你的父亲是一族之长,你维护家族的利益,就等于维护他自己的利益,呵呵,家族哄骗你牺牲之际总是冠冕堂皇,在你需要帮助之际永远叫你牺牲,”伊迪丝冷笑起来,她的脑中浮现出另一个面孔,那个面孔的主人叫做希赫姆,“这些老贵族的嘴脸向来如此,嘴边总是挂着家族荣耀,根本上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依妮莎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她辩解道:“不,才不是这样的。”
突然,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被猛地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