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营地之中,伊迪丝很快便发现,这一次挖掘营地与上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尽管道路两侧仍旧戒备森严,至少安静了很多,也不知那么多忙忙碌碌的矿工都去了哪里,她继续朝着洞穴的深处走去,很快便瞧见了通往地底遗迹的那条隧道,她惊讶地发现,由那隧道的深处散发出不详的红光,以至于根本不需要火把,整个隧道也不显黑暗。
昔日忙碌不已,上下运送矿车的铁轨如今也彻底停摆,伊迪丝只得步行沿着隧道向下,同时,一种诡异的感觉陡然在她的心中,冥冥之中,她感受到那股红光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仿佛她命中注定会有这样一趟地底旅途,直面她真正的命运。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让伊迪丝只觉脊背发凉,她回过头想看看其他人是否有这样的感觉,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跟着她的克莱德家族士兵早已驻足在了原地,就连那位克莱德家族的长子里斯特也一样,他们遥遥地望着隧道中散发出的红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满面惊恐,根本没有勇气踏足这红光。
现在,唯剩伊迪丝一人,漫步在这为红光充斥的通道之中。
随着伊迪丝不断向下,愈发接近那道远古的大门,铺面而至的红光也愈发明亮,从一开始的暗红逐渐变为了猩红。
很快,伊迪丝来到隧道的尽头,古老的大门再度映入眼帘,只不过这一次,大门上瑰丽复杂的纹路尽皆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仿佛是透明的玻璃般,将大门后世界的颜色折射入现世,就连大门上的雕刻也像是被红色的染料涂抹上了鲜艳的颜色,展露出难以言明的绚烂生机,让人不觉为之沉迷。
可那大门明明是由数米厚的石头建成,根本不可能有光能透过厚重的石头,又为何以展露出这样一幅奇景呢?
伊迪丝却根本无暇细想这样的问题,她看见在大门的前方,异教徒们以锈蚀的铁条织成亵渎的印记,插在高高耸立的棍子上,根根铁符如绞刑架般林立,构成了他们唤醒神明的祭祀场,这些立柱上的六芒星纹正在渗出黑血,每道符文都嵌着活人眼球,那些尚未完全腐化的虹膜徒劳地转动着,将猩红光芒碎成千万片,汇聚向下方的祭坛。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尊高大的铁处女,它表面布满尖锐的铁刺,每根铁刺都沾染着暗红的锈迹与发黑的血迹。铁处女的门呈打开状,一名被锁链束缚的活人倚靠在内壁上,显然是失去了意识,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而哪怕距离如此之远,伊迪丝也能一眼认出,那躺着的祭品正是被带走的欧若拉。
而在那尊恐怖刑具之前,一个身材消瘦的的男人身穿金丝红袍,手持布满扭曲花纹的祭祀权杖,口中低语不断,他以那绣金袖口拂过铁处女的尖刺,刺绣的克莱德家族纹章染上黑血,他正是此次祭祀的主持人,克莱德家族族长卢修斯。
伊迪丝正要迈步上前,却被拦住,只因祭祀场的四周,密密麻麻环绕着数十名异教战士,他们身型偏矮却极为敦实,赤裸着布满伤痕与刺青的上身,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每个人都戴着造型狰狞的行刑者面具,面具上雕刻着扭曲的鬼脸与倒钩状的装饰,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面具眼部的空洞里闪烁着疯狂而冷酷的幽光。
这些异教战士手中的武器更为引人瞩目,每一件都似从刑场直接搬来:锈迹斑斑的铁鞭上挂着尖锐的倒刺,鞭梢还系着干瘪的血肉;沉重的钉锤布满尖刺,锤柄缠绕着带血的皮革;锯齿状的弯刀弯曲如月牙,刀刃上刻满邪恶的符文,隐隐散发着腐臭气息,这些武装根本不像是人类的造物,在这一瞬间,伊迪丝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些异教战士都是由北境偷渡而来的雾山氏族战士,他们是真正的血戮者异教徒。
就在伊迪丝被团团围住,仿佛下一刻便要动起手来的紧张时刻,伊迪丝忽然朗声道:“卢修斯!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高在上的祭司口中低语被打断,他缓缓回过头,显然已是认出伊迪丝,因而不敢命令异教徒们直接动手,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神色阴晴不定。
伊迪丝却继续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看来你是不记得了我了,我是亲王特使,特地前来祝贺你们克莱德家族就要完成你们的愿望了。”
“啊~”卢修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还真是谢谢亲王殿下挂念了,就是不知道特使阁下上次为何不辞而别啊?”
“我看你们挖掘进行得如火如荼,想来也是不会接受殿下停下的命令,索性直接回去复命了。”伊迪丝坦然道。
“哼~”卢修斯脸色微妙,也不知道是信了这套说辞还是没信。
“怎么?我作为亲王特使,远道而来,特地来观摩你们的仪式,你们就打算这样堵着我吗?就不能让我看个清楚?”伊迪丝环顾周身的异教徒,用着颇为不满的语气道。
“那自是不会如此失礼,还请特使阁下上前来吧。”卢修斯手一扬,说了一段伊迪丝听不懂的话语,那些造型可怖的异教徒战士便听话地为伊迪丝让出一条道路,直抵中央祭坛之前。
“这样还差不多。”伊迪丝趾高气昂地朝着最深处走去。
卢修斯笑道:“特使阁下,您还是唯一一个能够如此近距离观摩这场仪式的贵宾呢,与我们一同沐浴神明的光辉。”
“嚯,那我还真是荣幸至极呢,”伊迪丝也回以一笑,“就是不知道,你们的神明,究竟有多大能耐呢。”
此话一出,周身的那些异教徒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很显然,他们绝不会容忍自己所信奉的神明为这样质疑。
“那就待您亲眼见证了,”卢修斯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抬手将伊迪丝的目光引向身后的铁处女,“我相信有这样高品质的祭品,有着洛林之血进行供奉,伟大的神明一定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