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韩凛音的社交技巧，只存于理论。
十年的瘫痪，她懂个篮子的社交。
陆瑶显然没按套路出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陆羽也没想到，自己都死一个多月了，年仅七岁的妹妹依旧如此伤心。
或许是因为自己死的太惨，又或者……
不管，怎么说，眼前都是自己最疼的妹妹，最爱的家人。
陆羽蹲下身，抚摸着陆瑶的头发。韩凛音重复着转述陆羽的话：“别哭了，你哥哥一定不会想看到你哭成这样。”
陆羽捏了捏妹妹的小脸，掏出冰淇淋和巧克力棒，直接塞进手里：“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说话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公园：“小羽！”
陆羽微微一愣，不想转头，奈何脖子和脑袋并不归他管。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妈妈，冲上前来，就将韩凛音紧紧抱在了怀里：“小羽，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韩凛音感觉自己鼻子有些酸。
【妈。】
“诶，妈妈在，我苦命的孩子。”
她听到了？
韩凛音不敢确定：“阿姨，你……”
想说认错人了，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
反倒是陆瑶拉着妈妈的衣角：“妈，她是姐姐，不是哥哥。我知道你难过，我也……”
不知道怎么劝，又哭了。
钟灵放开韩凛音，捧住她的脸，左看右看：“小羽，你在对不对，妈没有看错，真的是你。”
韩凛音有种身体被洞穿，视线直抵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被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这样就能解释陆羽的特殊性。
按理来说，只有死亡时执念足够强大，才能变成鬼。
那样的鬼，基本不可能保有神智。
更别提像陆羽这样情绪稳定的，除了其本身特殊外，再无其他可能。
就像韩凛音，她被那人盯上，扭断脖子，就是因为她本身也比较特殊。至少，能看到鬼，虽然是在那之后才觉醒的。
“这位夫人，你先冷静。”李媛赶紧上前帮忙，将钟灵看做痛失爱子，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的可怜人。为了防止她伤到韩凛音，小心将两人分开：“你可能认错人了。”
将韩凛音护在身后，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从尾随陆瑶开始，就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保护好韩凛音总没错。
钟灵依旧恋恋不舍的看着韩凛音，或者说，附身在她身上的陆羽。
陆羽也不太确定，弱弱的问了一句：【妈，你能看到我？】
钟灵捂住嘴，用力点点头：“嗯，能看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泣不成声。
【所以，我妈和你一样？】
“或许吧。”韩凛音顺势说道：“要请我上去坐坐吗？”
“好，好。”钟灵用力点点头，拉起陆瑶的小手：“请跟我来。”
“小姐？”
“你就在这等我。”
“小姐！你这样我很难办。”
“没关系的。”韩凛音安抚道：“她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我知道，只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就在楼下等我。”韩凛音态度坚决，李媛也不好再坚持。
只是目送一行人进了小区，顺便问清楚门牌号，和韩凛音约定好什么时候回家。
上楼的过程中，陆羽没有说话。
满脑子都是问题，却不知道该问哪个。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家里。
陆羽家只有三居室，父母一间，陆羽一间，还有一间陆瑶和姐姐陆嘉共用。不过姐姐目前在外地上大学……
额，自己都死了，房间应该分给了陆瑶吧。
陆羽心中难免伤感，直到他看到大厅里供着自己的照片，以及……旁边一块二次元人物的立牌。
【！！！】
【妈，你摆那玩意干嘛？】
“你生前不是叫她老婆吗？我寻思你那么喜欢……”钟灵看着面前的韩凛音，在她眼中，带着儿子陆羽的虚影。
韩凛音也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她能看到附身状态下的陆羽？
要知道，看破附身和看到鬼魂，完全是不同境界。
更别提，现在还是白天，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陆羽藏在韩凛音体内，躲避阳光，这都能被看到，钟灵的眼睛，起码高出韩凛音死里逃生开启的阴阳眼几个等级。
要用她所修炼的玄天九章来判断，看破附身，起码是和看破气运同级，起码是第四境。
“别傻站着，请坐，我去给你倒水。”
陆瑶乖巧的走到陆羽的照片前，鞠了一躬，然后郑重的将巧克力棒和冰淇淋放在了照片前。
【……】
【感觉好怪！】
陆羽忍受不住，走过去拿开了照片旁的二次元立牌，还想把照片扣住。
“你干什么！”陆瑶抓住韩凛音的手：“把我哥哥放下。”
【……】
“小瑶，别跟哥……姐姐打架。”钟灵拿出一瓶饮料，似乎也明白了现况。
她儿子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也不知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好是坏。
但拿的饮料是陆羽爱喝的。
平时做完作业才能喝到。
陆羽放下自己的遗照，从妈妈手中接过饮料，有些冰：【妈，别哭了。就是害怕你伤心，我才会忍不住回来看看。】
韩凛音表示学到了：明明是她让陆羽回来的。
钟灵闻言，哭得更凶了，眼泪根本止不住。却还是挤出笑容，一个劲的抹眼泪：“好，我不哭，不哭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疼不疼啊。”
看向韩凛音胸口，想摸摸。到现在，陆羽敞开胸怀的模样，都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感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反正钟灵能听到，韩凛音索性闭上了嘴。
“那就好，什么时候要走了，记得回来看看妈妈。”说完，强装的笑容不再。
如果有什么是比失而复得更伤感的，无异于失而复得，却终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傻站着了，坐。”
陆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规规矩矩的，有些受不了，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打开饮料，递到嘴边。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不该说，自己甚至不该回来。
韩凛音浅尝一口饮料，分析道：“阿姨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看来不需要太担心。”
“我叫钟灵。”
“钟……灵？”
【这名字怎么了吗，看你反应那么大。】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