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渊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有轮子可以360°转动的高椅子。
然后白茉妍露出一脸古怪地表情看着这位儒雅的男士优雅地撑着扶手转圈,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某个游戏中抡大锤转圈的哥特风萝莉。
“转圈圈咯,”(黑塔音)
傅以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刚好转回了正面,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僵硬。
少女举双手自证清白,她真的不是故意想皮这么一下的,主要是现在这副少女嗓音的声线过于精灵古怪,像试着模仿下声优演绎角色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可是傅以渊完全听不进解释,如果他听的进少女的解释,那么他就不姓傅了,而是姓二狗子。
我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非必要时候绝对不会笑,噗嗤——
这下跳进银河也洗不清了,因为傅以渊正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自己,薄情的嘴唇正含着微笑,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不知道内心正在腹黑地算计着什么。
少女都快笑出眼泪来了,止不住,根本止不住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傅以渊十分绅士地等候着眼前这位少女笑完,就像被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一点无法让他失去优雅的风度。
白茉妍的嘴唇都快笑干了,笑声越来越细小,最后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收尾,
“哈哈……哈哈哈。”
“你的笑声还挺有节奏感的,要不要去沙皇皇家音乐学院深造?我认识那里的教授,可以代为引荐一下,当然,学费和生活费我会全包。”
你是魔鬼吧……
白茉妍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音乐天赋,事实上身为男身的时候唱歌几乎没有不跑调的——简单来说,就是很有情感,但没有技巧。
就算现在声音变好听了,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去丢脸。
“我现在才上高一啊,不想想那么远的事,而且将来要学什么,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见傅以渊还是不为所动,好像是真的想要送自己去国外深造学艺术,少女想要跺跺脚撒气,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没穿鞋,还是算了,待会还要在这个卞态的注目下洗脚。
“你的父母,有哪一方控制欲很强么,听话,告诉我,我在国内清大读的心理学读的硕士,应该能帮到你一点。”
“自己一个人把什么委屈都闷在心里,这样不好。”
傅以渊的声音很轻柔,白茉妍突然回想起了一个画面,就是当初两人相见时的情景。
少女的耳朵有点痒,身子软了下去,像一只温顺的血族猫咪趴在了儒雅男子的膝盖上。
“我把秘密都告诉你,那你可不许背叛我。”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长得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姐,”
傅以渊笑了笑,一面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白茉妍的下巴,像是轻抚一只温顺猫咪的下巴。
“嘤……”
少女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放松了,惬意地享受着这种轻柔的感觉,好想……好想继续被这么温柔地宠爱。
“要听话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哦,小妍,我可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哥哥,我当然会替我最最亲爱宝贝的妹妹保守好秘密的,一点都不会漏出去。”
“我的母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但是她也很爱我,就是这份爱,太过沉重了一些……”
在傅以渊逐步施以言语的诱导下,白茉妍逐渐袒露心声,但她的潜意识好像在回忆什么,露出了挣扎的神情,好半天才继续断断续续道,
“我的爱好,我升学要上的学校,还有要穿的衣服,都是她管理的,因为习惯了这样,所以我也没有自己的想法,”
傅以渊手上的抚摸顿了顿,又加快了几分,细细地摸索着那白皙光晕下纤毫毕露的淡金色绒毛,
那是逆着光线少女脖子上的汗毛。
“她的话语是说一不二的,只要我表达出不一样的观点,她就会说我是在顶嘴,然后再喋喋不休地训斥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茉妍感觉心里的委屈仿佛突破了某种禁制,如溃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真的对我很好,就是我……就是我太没有了所以才无法接受这份爱。”
少女的话语逐渐变得哽咽,傅以渊静静地看着那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顺着那起伏的呼吸,在白茉妍姣好白皙的脖颈处留下淡淡的水痕。
他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拭去一滴即将坠落的眼泪,在阳光透过窗帘的折射下宛如捧住了一枚钻石。
他把沾着少女悲伤泪水的指尖凑到嘴角,轻轻地沾了沾,很甜。
如果不是在自己精心布设的回忆梦境中试探过的话,
傅以渊真的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由花瓣,蜜糖组成的,汇聚着全世界最温柔,最甜美可人的少女,
居然会是由一个男孩子变得,真是,一听起来就觉得无比荒唐。
不过,那又怎样呢?
物欲不得已永存,终将伴随着时光流逝,红颜衰老而薄情寡义。
受过良好教育的他,自然更渴望得到精神之上的繁衍,那就是柏拉图式恋爱。
而白茉妍,就是他即将试图从九天银河之上妄图摘下的最闪亮的一颗星辰。
好在这颗星辰并非完美无瑕,而是蒙上了名为幼稚和脆弱的灰尘。
傅以渊的嘴角微微上扬。
透过少女断断续续的表达她的内心想法,傅以渊大概能将她的家庭环境猜个七七八八。
关于家人的叙述中,从来没有提到过父亲,好像这个人就不存在一样。
但偏偏这种下意识的忽略,傅以渊才觉得更应该注意起来,
很可能,那个所谓父亲,根本就不被承认过。
因为给眼前的这个少女带来过什么阴影吗?
傅以渊想,在白茉妍的清醒梦中,他全程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多余干涉什么。
所以在少女被困于梦中阴暗的房间,被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施暴,甚至殴打的时候,他也只是作为一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过傅以渊也清楚那并不是发生过的事,梦中的内容恰好是白茉妍所畏惧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如果少女现在的模样被他的父亲撞见的话,那么梦境里的惨况就会再度上演。
不一样的事,这回会是现实。
傅以渊从来不屑于通过催眠和构造梦境,在催眠对象陷入绝境的时候虚情假意地伸出援手,然后趁火打劫攻破对方的心房。
他只想要从别人梦中提取出更多的信息,加深对这个人内心深处的认识,
好在别人最在意之处,最细微之处,把ta所喜好的细节做到最好,一把攥住其柔软的内心。
梦境是潜意识深层的映射,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全貌,必要的时候傅以渊甚至会采用最极端的催眠手段,前提是他对这个人感兴趣。
而现在,傅以渊不得不承认,他对白茉妍身上的好奇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切,
所以,他可要,好好的,慢慢的,有耐心的,一点一点,从表到里,深入浅出地挖掘出她所有的秘密,曝光于自己灼灼目光的视界中。
包括那个一直被隐藏着的阴暗面。
傅以渊的眼神逐渐变得玩味了起来,
正好他现在缺只猫了,就是不知道是只乖巧听话的小奶猫呢,
还是只龇牙咧嘴戒备心十足,谁靠近就咬一口的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