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蛮脏乱，但并不是没有整理的原因————房间本身就很老旧。
四周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零件和些废弃的钢材啥的。
“呃。。。”成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力气，四肢酸痛。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没有窗户，使得这里显得格外昏暗。
一旁的床头柜有一盏电池供电的小灯，应该是这里唯一的光源了。
床边堆着一点衣服，这带着一点点汗味和沐浴露的被褥，明显平时是有人睡在这里的————那个少女。
成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着，不知多久，女孩推开门进了房间。
“你。。你醒了？”女孩递给他一杯水，发现他没有力气后便尝试喂给他喝，结果把成也呛得连连咳嗽。
“我。。在哪？”成也问她。
“这里是我家。。我的房间。”
少女说到这里明显顿了一下。
“有点破旧，还请不要介意。”少女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成也只能微微动动嘴唇，说话对他来讲都是吃力。要吸一整口气才能勉强说完一句短语。
“不。。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要一直，一直趴在那里，默默的死去了。”女孩这么说着，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
“我没有救你。。”成也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那句话。
“不。。”少女摇摇头，“就是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真的就绝望地死在那里了吧。。毕竟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少女有些许停顿。
“我原本以为，我是要活该为别人付出罢了。。必须要答应别人的要求，不能反抗，没有怨言。。没有自由。。”
“在这之前，还没有人为我挺身而出呢。。”
“谢谢你，叔叔。”
成也默默的听着少女的诉说，只是用一种同情，又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让少女尴尬地转移视线，拒绝和他目光接触。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叔叔。”少女有点羞涩。
不知是不是按少女的意思，成也缓缓的闭上了眼。随即没了声响。
“诶？”少女有点惊慌，“叔叔？叔叔？！”
她起身靠在床边，伸出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把成也像老旧拖拉机一样摇晃。
“我。。没。。死。。”
成也说话都带颤音了。差点没缓过气。少女这才松开手，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一旁的椅子上。
杯子上残留的水滴缓缓的沿着杯壁滑下，不知何时才能与桌子上的灰尘相聚。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你。。”成也缓缓开口，少女目光回应他。
“只有你。。住在这里吗？”
这个房间给成也的感觉明显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嗯。。”少女点点头，“只有我。。”
“我的父母。。不要我了。”
少女眼神黯淡，明显不愿意讲这个话题。
“抱歉。。”
少女摇摇头，没有说话。
成也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披肩地头发有些看着油油地，穿着薄薄的长袖衫，一条有些脏脏的裤子，泛黄已久的帆布鞋。
“你叫。。什么名字？”
“嗯？”少女看着成也，“我的名字吗。”
成也点点头。
“我。。”少女明显因为这种自报家门而感到害羞。
“濑。”少女支支吾吾还是说了出来，“广铃濑。”
成也笑了，那爽朗的笑笑容让少女脸红了，开始轻轻抓着自己的衣角。
“很可爱的名字。”成也说，“和你的容貌。。你的心一样。。”
濑红着脸，低下头缓缓的说：
“叔叔。。不要让我报警抓你哦。。”
这句话吓到了成也，随即尴尬一笑。
“开玩笑的。”
濑小声说着，但还是看着水泥地面，没有抬起头看他。
“叫你广铃的话有点绕口啊。。”成也说，“我可以直接叫你濑吗？”
濑愣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成也看着少女，“我要给公司打个电话。。”
“我的手机呢。。”成也问少女，但随即便反应过来。
“啊。。糟糕了。。”
“嗯？”少女疑惑的看着他，随即也想起来了————成也的手机还在那个墙角呢。
“叔叔我去帮你拿吧！”少女立刻起身，“不要乱动哦。叔叔，好好养伤吧。”
“别。。”成也想阻止，但少女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啊。。”成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结着些许灰尘的天花板。
“为什么呢。。这样的女孩。。”
说着成也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成也回想着自己快晕倒的时候的细节。
“那个时候警察。。好像已经来了。。但是为什么。。我没有被送去医院。。”
成也想不懂，想不懂为什么他不是在医院，而是躺在这个废弃仓库————少女的私人小房间里。
。。。。。。
“就是这个吧。”濑弯腰捡起躺在墙角的手机。
昨晚结了点露水，使的手机屏幕有点湿漉漉地。但看着并无大碍。
濑伸出袖子擦了擦，塞进了兜里。
她转身准备走出巷子，却被顶倒在地。
再一次，倒在这片地面上。
“你还敢回来啊。。”一旁的少年笑着，讥讽她。
“真有胆子呢，键货。”
“喂喂，昨天晚上怎么样啊？那个救你的人呢？你和他睡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濑慢慢的爬起身，却再一次被踹倒在地。
这次的人群里，没有那个发疯一般的少年。
“喂喂，”一个黄色头发的少年凑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是。。你叫广铃濑，是吧？”
濑并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想从这被水浸湿的水泥地上爬起来。
‘即使没有那个人。。我也依然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咚！
“谁让你起来了？！”
黄毛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狠狠地按在地面上。
濑的下巴紧紧地贴着粗糙的水泥地面，殷红的血渗了出来。似乎透过了岩石，渗进了更深的地方。
“喂喂，我说啊，”黄毛少年拉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到了和他脸面对面的高度。
“我说啊。。你这样子真可怜啊。。”黄毛用一种看似怜惜的语气，“和没有人要的小猫一样呢。。真是可怜。。”
“我说啊。。要不和我做吧？”
黄毛少年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出了这种活。
“昨天那个人，你肯定和他做了吧？好让那个人收留你这种家伙？。。哈哈哈哈哈！”说着一旁的少年们也开始嗤嗤地笑起来。
少女麻木的眼神消失了，一股无言的怒气，缓缓的吞噬着她的恐惧。
种子生根。
少女看着他，但手死死地护着一旁口袋的手机————那是成也的手机。
“不行吗？搞什么啊？”黄毛少年开始讥讽她。
“你不是和阿发也做过这种事吗？怎么我就不行呢？我比他差哪？”
说着对着濑的肚子就是一拳。
“说话啊？！”
又是一拳。
濑忍着疼痛，一言不发，而泪水早已溢满眼眶。
“装什么纯洁啊？啊？！”黄毛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再一次。
这种事，从以前到现在有过多少次，广铃濑早已记不清了。
黄毛趴在她身上，开始扯她的衬衫。
“真脏啊。。”黄毛笑了一声，“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啊？”
这时，黄毛少年还是发现了她藏的手机。
“不。。还给我！”濑喊道，抓着手机死死不放。
“谁允许你拿着了？”黄毛少年对她吼道。
啪。
给了她一耳光。
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头发上，浸在了地面上。
种子发芽。
黄毛少年用力扯着手机，但没有得手。
“快踏马给我！”
又是一个耳光。
又是一个。
又是。
。。。。。。
濑的视线模糊，失去了色彩。
看不清什么了。灰色的视野。
“这个不是你的手机吧？”黄毛少年摇晃着那手机，“都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拿着啊？啊？！要不要我教教你法律啊？”
“哦。。这个是那个男的吧？他现在被阿发打成了植物人了吧？你还特地自己一个人跑回来拿？他是你谁啊？你对他那么好？你的情夫？”
一旁的少年们都哈哈大笑。
种子开花。
“对你这么重要是吧。。”黄毛站起身，抓着成也的手机，对着一边的裸露的砖墙，高高举起。
濑模糊的视线里，却清晰地看着那少年的动作。
只能微弱地说：
“不要。。”
啪啦。
碎成了好几片。
在广铃濑的眼中，它和自己一样，像一只花粉蝶。被蜘蛛吃了，四分五裂。
伴随着嬉笑声，黄毛像是庆功一样甩甩手，又再一次趴在了她的身上。
种子，结果。
。。。。。。
。。。。。。
夜色深沉。
门开了。
广铃濑。
手里攥着个手机盒，走了两步，便一下子倒在房间里。
“喂？”成也挣扎着起身，“濑？濑？！”
成也挪着身体，俯身用手抓着她的肩膀。
“。。叔叔。。。。”
濑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似乎是不想让成也担心呢。
“怎么回事。。”成也看着她，衣服湿答答的，头发也脏的不成样子。下巴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但伤口仍然可见。
濑看着成也，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划过了脸庞。
即使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坝，却依然决堤了。
少女一下子倒在成也怀里，只是无声的呜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