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的声音，逼迫起床。
窗帘透光，但照不亮房间。
不愿意起床，但必须上学啊。
开门关门，开门关门。
摊位冒出热气，在太阳没有完全伸展的时候太常见了。
麻酱和鸡蛋，红油的香味，饼被菜刀切的嘎嘎作响。面条捞出甩干水分，拌着酱料花生。大叔捏着饭团，眼神不止的往四处瞟着，招揽学生。
吃完包子，王梦袁咬着吸管，热热的早餐奶他有点不愿再喝，坐在石墩上，盯着地板。
板鞋运动鞋皮鞋靴子篮球鞋和他不知道的鞋子，校裤像帽子一样盖在上面，或是被鞋子吞了。那些学生们的脸他不怎么知道，多半也不会记得。
还是吸完了早餐奶。
丢进垃圾桶，随人群，被吞没。
走在那拥堵的楼梯间，他瞥见楼道边的警戒线，血迹，以及破碎的点点玻璃。
“没来得及打扫啊。”
在班级中听他们讲起，昨天晚上的事。
“B班那人一直受欺负。。昨天晚自习忍不了。。。现在那两人还在医院呢。”
“下手也太狠了。。”
不论是班级里的男生还是女生，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王梦袁对这类话题并不感兴趣。捏着笔对着A4纸上涂涂改改，挠头揌耳。
他觉得某种程度上那个学生不太聪明：他完全可以通过别的办法来解决矛盾，而不是通过葬送自己的前程———或者绝一点，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两个人离开这个世界。
“。。你听说了吗？”
莫韩笑着，一蹦一跳的到他座位边，双手一撑桌子，已经迫不急急急急急待的想讲那件事了。
“我不想听。”
“。。好。”莫韩似绷非绷的表情，但还是待在他一旁，对着他手上那玩意评价着。
“。。这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红色的玩意吧？”
“嗯哼，虽然我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我希望是这样。”
“额。。。。”
“还真是。”王梦袁抢在他之前说着。
他知道只要莫韩开始这样‘额。。’起来，后面要么是那不好评价的“好”，要么是让人觉得恼火或是无语的评价——为此还是扼杀在摇篮里罢。
几个女同学从一旁经过，双方都没有理会对方。王梦袁不想和这些无聊的女人扯上一点关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莫韩笑了笑，继续看着他对着那纸涂改。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莫韩眨巴着眼。
“又不是我遇到这种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可不会遇到这种事。”王梦袁说着，但眼睛还是看着那张他涂改的纸，“如果他懂得如果处事。。如何让自己变强，让别人害怕自己。。怎么会被人欺负呢？还是内心太软弱了。”
“额。。那你内心真强。”
莫韩又说这种话了。王梦袁很反感。
但两人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时间就这么流逝，上课下课，晚自习。
即将模拟考，教室的桌椅已经排好，每个班外面都有十几张桌子，大家大抵是沉默着看复习资料或是发呆，王梦袁靠着椅子让脚悬空。
后脑勺一直有声音，讲着，叽里呱啦地，三四个人说着。
微微瞥一眼，三个学生围着，中间是一个看着稍矮的男学生。
说着些什么，大致是听不清，玩笑一样的语气，但却并不是这样。
那个男生的笑容太假了。
“康一～借我点嘛！”
“不太好。。”
“你听我说。。这样。。这不是你血赚吗？！”
“真的。。不太好。。”
“好了你别吓唬人家了！等下小康哭了。。哈哈哈。”
讲着，那个叫康一的男生面对那几个人时眼神抵触，只是一次次地拒绝。
“霸凌吗。。”王梦袁这么想着，“骨瘦如柴，被纠缠了也没有办法。。真是可怜又可悲。”
。。。。。。
学校里的生活，对于此时的他来讲，未免有点太过无聊。
学校，每个人的看法和角度都不一样。
为了一些小事情或是爱恨情仇，争端一直存在，言语之间，肉体之间，刀剑之间。
在天台，厕所，监控死角，清除不掉的香精味和烟蒂。
虽说人的内在和外表不一定相同，但是穿的那样的。。成群结队的，内在或者思想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玩意。
在走廊的吵闹，在自习室自顾自的聊天和开关灯却露出哈哈的表情，摆弄着潮流的话和语调。围着女孩子搭讪，对着男学生骂街。
他们令大部分学生都多少忌惮，产生害怕。但王梦袁自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厉害和值得害怕的。
这点他倒没有理解错。
转身下楼的时候，迎面走上来一个女孩，她刘海下的眼眸把王梦袁迷地愣在原地。
“怎么样嘛，下个星期和我去玩啊。”
她身后跟着一男的，对着她一直喋喋不休，摆着显不出文化的姿势对着她。
“谢谢。。不了。”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那男的依旧不死心，一直嚷嚷着，展开双臂纠缠。
吵死了。
王梦袁把手搭在那男的肩膀上，对着他讲：
“没看到人家不想理你吗？还在这里为难别人，搞的自己很有魅力一样。”
男的扭过身，一脸不屑。
“和你有寄吧关系？你很有魅力？笑死了，搞的你是谁啊，要你多管闲事！”
男的说着推了他一把，楼道间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都看着，但都默不作声，无动于衷。
“我和她的事情你出什么头啊？玛德信不信我开你啊！”
瘦削的手臂伸出瘦削的指头指着他，银晃晃的耳环被头发阻挡幅度，瘦削的脸上布着些许血丝的眼珠瞪出来，直勾勾地看着王梦袁。
“哈哈。”
“哈你妈！”
他一把抓住王梦袁的衣袖，想要和王梦袁扭打，但后者伸出手捏住他的手腕，一用力，便快把那男的手腕夹断。
“你以为你力气很大吗？！啊？！”
虽然他嘴里蹦出这话，但气焰明显小了好多。
王梦袁扯开他的手，坚毅的目光反而让那男的不敢再和他的目光对视。
“你别NB，看我下个星期开不开你！”
王梦袁没有理他，转身上了楼梯，来到她的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眸。
轻轻扶着她的肩膀。
“我们走吧。”
带着她慢慢走上楼梯，楼道的学生默默让出路，目送他和她的离去。
他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朋友这么讲，他自己也知道。但他不怎么认为这是件坏事。
他觉得她需要帮助，他便上了，此时此刻他有勇气。
他不觉得自己是和其他那些连话都不敢讲一句的普通学生一样，是可悲的胆小鬼。这让他有点自豪。
只有有人需要帮助，他拥有了勇气，他就敢上。
他以前没有和这些人起过冲突，但刚刚所发生的证明了他的想法————没什么好怕的。
想必那人说的那些巴拉巴拉的，也肯定和那人一样，啥也不是！
这个大课间马上就要惨淡结束了，但对于和她靠着天桥吹风的王梦袁来说，他的恋爱才刚刚甜蜜开始。
。。。。。。
心血来潮，他总是这样：迷上一件事或是一个人后一直专注，以至于忘乎所以。
典中典，纯情小男生。
“现在我把上次模拟的答题卡发下去。。黄崎在哪里。。你怎么这次只有十几分。。。。王梦袁在哪里？！”
“额——在这！”王梦袁起身，但心不在焉。
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回答，并站了起来。心里还想着那红不拉几的玩意呢。
数学老师拿着那些答题卡，最上面那张是他的，但伸另一只手特意抽出他的那一张，又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抬头看着他。
“王梦袁你这答题卡，是你自己认真写的吗？”
“嗯。。是啊。”
“这次模拟考试选择题满分五十二————你怎么只得了五分？！”
说完，班级便哄堂大笑，把王梦袁从他自己的脑海里拽回来一点。
“我拿到你的答题卡，拿手机一扫——大吃一惊！五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数学老师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话，主要是表情太难绷了。
“我倒希望你是随便写的拿五分，你要是认真写的话高考怎么办啊。”
那戴眼镜家伙的嘻嘻笑着，莫韩更是拍手叫好，教室里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搞什么啊，小圆？！”黄崎隔着两个位子扭头看他，更多的是难绷而不是什么嘲笑，这家伙的数学可谓是班级最差的。
也是班级里，最不“听话”的。
“我都有十几分哈哈哈——你怎么这次比我都突破天际啊～”
他笑的倒是很灿烂，毕竟没有人能考的比他数学还低过。
“。。。嗯。”
王梦袁看着他，只是礼貌笑笑，但随即转过头继续板着个脸。他实际上还不是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全班都在笑他，这多少让他有点不自在，不过——
“她。。真的好香啊。”
他现在开始想那女孩了呢。
。。。。。。
台风袭来，但不是这。
不知多久才会登陆，桥上边走边笑着的小学生们却杞人忧天的讲着，害怕自己被刮走什么的，谈论着外星生物，生肖星座，爆火的歌，综艺节目明星，和○神。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谈论的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王梦袁到不怎么在乎，靠着桥上的护栏，他甚至不怎么知道今天几号，是星期几。
没有时间观念。
他不抽烟酗酒————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站在她身边，只是静静地和她看着小河流水。
她扯扯他的衣角，小声和他讲着女孩子会说的话题。
王梦袁笑笑，虽然很多他不解，但笑笑足矣。
从第一次无意的相遇，他就知道他喜欢她，但却又不仅仅是喜欢。他希望能和她牵着手，热拥，洗完澡喝点小酒后倒在床上闲聊，在临晨骑行在城市外面乱逛，最后逃离远方。
她无意靠近的芳香，反而让他些许紧张。
“前天学校里面发生的。。。那些人。。我好害怕。”
双手都抓着他的衣角，低着头。
王梦袁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入怀中。
“有我呢。他们不会动你的，看都不会看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的错觉。但怀中女孩的安心，他能感觉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