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
“我在，社长。”
不夜灯只破天际，辉煌的繁花。
“你都看见了什么？”
灯红酒緑，人们享受着文化与进步所带来的喜悦，酒精和精神不断相拥催化，音色不断改变，人群摇曳，都市魅力。
“幸福。”
社长背着手，地面夺目的光辉却似乎并不能照亮他的脸庞。
眺目远方，星星点点的光亮延伸不断，直到不可见之处。
伸手指向某处，那是个小码头，一点点光亮从破旧的小屋中倒出来，一旁是几艘在海面缓缓起伏的渔船。
一个老翁提着四个酒瓶，和三四个年轻人围在桌前。
“你觉得，他们幸福吗。”
酒杯换盏，烟雾间似乎飘荡着鱼肉香气和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我觉得，他们是幸福的。”
“为什么？”
“他们享受这个时刻。”
“是的，他们享受，但也只是现在这个时刻。”
社长没有转过身，桌上的小桔灯所发出的光像是个环，他漆黑的背影依旧不可测量。
“他们历经风暴和苦难，只能在这个时刻聊以慰藉。是的他们享受。”
佐伊沉默。
“社长，我不明白。”
将视距拉远————霓虹般的层层高楼，是小码头遥不可及的天国。
“他们没能享受到这一切。”
“这可能是他们没能跟上时代，他们所能做的不够。”
“能力吗，他们没有足够的价值？是的，这没错。”
社长转过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但是真就该如此吗。”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什么意思。”
“无能的人就这么被淘汰，不能拥有这些幸福，因为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这没有所谓的对错。但为什么又口口声声的说着人人平等呢？”
“人人本就不是平等的，出生就已有差异————经过再多的努力又能怎样。功成名就又能怎样。鸿鹄之志又能怎样。这个世界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
“只要人们都这么想————”
“佐伊。”
“是，社长。”
社长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员工，他困惑，但坚定的看在自己面前。
“没有用的。”
“我不明白。。”
“佐伊。”社长平静的看着他。
“没有用的。”
困惑已然写在脸上，但花形社长并没有解开此处的疑问。
“因为无能便说对方拖了后腿，因此而拒绝给对方与自己相同的。就是这么回事，对吧。。”
办公室很安静，但佐伊总觉得窗外已是狂风大作。
“。。但是，我们又有什么权利互相指责呢？不论能力，尽力而为的心明明就是最好的证明。”
“社长，我还是不明白。。”
社长仍在平静的注视着他。
“世界太虚伪了。”
佐伊呆了，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社长和他说这些，还这么多：更不明白社长为什么说这些像是美好幻想一般都言论。
风好像停了。
花形社长他。。不可能是老年痴呆了吧？！
佐伊缓过神来，犹豫不决的问：
“啊。。那社长你的意思是。。”
“世界其实很美好。”
老年痴呆了。
佐伊努力克制情绪，好让自己看着不是那么窘迫。
眼前这位白发老人左手拿着一只铅笔，随即右手也拿起一只。
“一个人，两个人，或是更多人。。在这个星球也不过是基数中的基数。。”
把手中的笔铺在桌上，将笔两两之间层层叠叠。
“人们鄙视阶级制度，但文明就是这么建立的，我们目前的一切都是拜其所赐。但这是应该的吗？又是为什么会成这样？”
从层层叠叠的“塔”上捏起一只铅笔，随手从笔筒里也抽出一只。
是两一样的铅笔。
绿色的外漆，普通木料包裹着内部的铅芯。
“是的，人和人有差异，但是他们都是人啊。”
“因着什么？欲望，野心，欺骗，仇恨：人的罪恶。世界才变成这样。过去的一切在文明从未建立之前，什么是平衡？什么是和谐？这个星球自己知道。而人类作为一切的根源，可谓是矛盾的结合体。”
“。。。”
左手间的笔咔嚓。折断了。
“这种畸形，矛盾的结合体，没有办法破解吗？有的。”
折断的铅笔，里面的铅芯像脊椎一般，被社长完好无缺的从残破躯壳之中抽离出来。
黯淡黑色的笔芯，缓缓的插入了金属自动铅笔当中，有着重获新生的味道。
“社长你的意思是。。脱离人类？”
“不是脱离。”社长按压着自动铅笔，那条脊椎直直的，直直的又被逼迫出来。
“是超越人类。”
笔尖缓缓的压在桌面上，脊椎又和那本不是自己的躯体合而为一。
有点太疯狂了吧。。不。。已经是胡言乱语了？！
佐伊明白科技的突飞猛进，其中的成长每个人都自然看得见：但这不代表在当今这个大脑皮层都无法解读的情况下，要怎么做到超越人类，又怎么因此而改变世界？以社长的话讲，只是寥寥几人又是不可能的！
再说，这和Smart Brain集团：卖电子产品的公司又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疑惑，不解，迷茫，佐伊现在完全不理解社长想说什么了。
带着这些疑问的眼神，决定再一次回到眼前这个老头身上。
砰。。
窗外闪来黄光，红光，是烟花，不合时宜不知为何的烟花。
惨白。
光线褪去，眼前的社长却不在了。
白色的眼神白色的犄角白色的呼吸，粗壮的身躯青筋暴起，直直的站在那里，那个不应该存在的样子，那个怪物。
不等作佐伊从惊愕的头脑间发出喊叫：
“佐伊，这就是证明。”
它抬起手，佐伊感觉到腹间被什么轻轻打了一下，随即便听见脚边传来吧嗒落地的声音。
那是一直笔，金属自动铅笔。
“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也许也不需要知道。”
它从桌后缓缓绕过来，在又一个烟花爆开的时候消失了。
“这个世界，是时候从这矛盾之间脱离出来了。”
社长的手按在佐伊的肩膀上，让他不知道，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活着，是为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