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糟糕的地方。一个不安全的地方。
她猎到了它们。三只饥肠辘辘的狗,脏乱不堪,野性难驯。当她切开它们的喉咙时,他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溢着绝望。这没事,她需要进食。
但不能在这里,不在那条小巷里。那个地方离那些游荡着的怪物,离那些游荡着的人太近了,怪物可能会把她连人带狗当甜点三口两口嚼了吃,而人会对她做的更多
她必须把食物搬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再吃,她知道一个好地方。
那儿离她睡觉的地方很近,很近,但不太近。如果她把自己的气味带回睡觉的地方,那就不再安全了。
她在瓦砾堆的裂缝中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那些人无法把手伸进去。他们的四肢太粗,太大,力量却不够将碎石剥开,她可以钻到那个地方,在黑暗中进食。
她的胃在绞痛,嘶吼着想要塞些什么进去。她的四肢虚软酸痛。她身上满是咬伤和抓痕。
她忽略了那些。她必须先到达安全的进食地点。
她背着那些狗的尸体,小心躲着那些游荡着的人。她藏身与墙根处,行走与阴影之中,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快速前进,如果他们注意到她,他们会抓走她。
她会像那些跟曾经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女人一样,铁钩穿过双手双脚,被吊起来,像是待宰的的牲口,被当做战利品和发泄欲望的攻击。
她已经遭遇过这么一回了,她脱了一层皮才从哪逃出来,她身下至今仍火辣辣的痛。
他们在那里,她知道他们在那里。她没有动弹,完全静止在了那漆黑的阴影中。她绷紧四肢,屏住呼吸,心跳渐缓。剩下的只是她睁大的眼睛。
三个人,两个男人正在对一个女人做点什么。女人在反抗,她在哭。男人们在笑,边笑便骂。
一段时间过去了。肉体的碰撞声,男人粗重的喘息,还有像是呕吐般的呜噜声,她的胃试图咆哮,她不允许。还不安全。
她眨了眨眼。她听到墙壁另一侧的声音已经安静下来。她一直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开始移动,移动是安全的。她再次开始前进。
她讨厌那股味道,血,汗和粪便混杂起来的的恶臭味。她尽力忽略它,这些味道让她想起了过去,脑海中充满了昔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图像。它们是坏事。她看到了他们。
她将那些狗尸拖过阴影,穿过被毁的废墟。
她回来时很小心,行动缓慢而故意。她不能被别人看到,否则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希望坏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已经到了那安全的地方。她迅速移动,小心翼翼着爬上瓦砾堆,穿过裂缝。松散而锋利的岩石剐蹭着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很痛,胃也很痛。一切都很痛。
但她安全了。现在这里只有她,还有食物。
她懒得用再用刀把它们切成小块。她太饿了。
她的牙齿撕咬着单薄的肌肉层,咬住脆弱的骨头。她用力拉扯了一会儿,努力撕下一小块。她沮丧地咆哮着,最终撕下下了她几天来的第一口食物,飞快地咀嚼起来。它的味道很糟糕,像生肉和毛皮,但也很美妙,像食物和营养。
她的工作有条不紊,牙齿钉在大块的肌肉上,头部猛甩,直到它从身体的其余部分被撕下来。然后吞下,再移动到尸体的下一部分。
首先是内脏,然后是躯干和四肢,然后是她能从头部扯出来的任何东西。她需要尽可能地吃掉所有食物,否则血腥味很容易吸引那些疯狂的怪物。
她要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第一具尸体上的的肉被她迅速塞入口中,之后她立即移到第二具尸体上。她已经快吃饱了,但她会一直吃到吃不动为止。如果她没吃饱就睡着了,那么饥饿感会强烈到会让她动弹不得。
真的好恶心。她不想吃它。
但这是食物。她得吃了它。
她从第二具尸体中扯出那颗暗红色的器官,大口啃食着,然后停了下来。
瓦砾,在颤抖。
不像是怪物,怪物不会这么有条理。
那么就是人……
她紧紧抓着那把刀,她好害怕。
泪水涌上她的眼睛。她无法阻止它们。
她不会让自己再受一遍那种苦。
一只黑色的,带着鳞片的爪子,探了进来。
她一刀刺去,刀的碎片划过了她的脸。
她又举起了一块石头。
瓦砾堆被掀开了。
一只巨大的……蜥蜴?
她忘记了逃走,呆呆的看着那背光的身影,一对翠绿的,鹅蛋般巨大的眼睛正盯着她,尽管里面并没有瞳仁之类的东西,但她依然能感觉到。
“弟!”
少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比那大蜥蜴更大只的东西挤了进来。另一双棕色的,有着如竖针般的瞳孔的眼睛看着她。
一只……大猫猫?
她看到大猫猫从背上卸下了双肩包,听到了包里塑料包装摩擦时的声音。
“要吃吗。”大猞猁将包装完好的面包递给了她。
她呆呆的看着会说话的大猞猁,前者那只毛茸茸的大爪子伸向了她。
面包?是面包!
她猛地从猫猫爪子上夺走面包,手忙脚乱的撕开包装,面包的甜香味满溢而出,她尽可能快地往嘴里塞着面包,即使她的的胃因为她吃的太急太快而已阵痛向她抗议。但她拒绝呕吐。味道太好了。它尝起来像食物,又甜又快乐。她把它逼回肚子里。
“你在这多久了”大猫猫头说话了。声音很悲伤。她仰望着。猞猁在微笑,眼睛却很悲伤。
毛茸茸的爪子轻柔的抚过她的脸,像仿佛很久之间妈妈的抚摸。
“小家伙,你想和我们一起回家吗?我有足够的食物给你。"
猫猫的脸很温柔。猞猁的脸很悲伤。
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那只爪子。她好大啊。
毛绒绒的怀抱很温暖。她很冷,她的衣服太薄了,无法抵御这个地方的寒冷。
她向前蹭了蹭,紧紧抱住猫猫。
猫猫很温暖。她的手指没入那厚实的绒毛中,眼泪从脸上流下。即使猫猫站起身来,她也自己将埋进那厚实的绒毛里,周围的寒意正在消失。
猫猫的怀抱好温暖。还给了她食物。
猫猫是个好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眼泪难以抑制。
“啪。”
程序猛地一拍手,二人在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
一时间,小悠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二人都处于一种刚睡醒的懵逼状态,程序顺手把粘在他们身上的蛛网都撕下来。和颜悦色的说道。
“你们两个有误会。”
“嗯。”小悠沉吟片刻,看了眼瑟瑟发抖的陈达,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也许吧。”
刚才还被小悠吓得够呛的陈达闻言大松一口气,一个劲的摆着手,“我就说嘛,咱俩都不认识肯定是误会。”
“行了,”程序双手各自拍上一人的肩膀,“现在你俩也算认识了,以后好好相处啊。”
“行。”,小悠揉了揉被程序拍的有些疼的肩膀,答应了下来,旋即上了天台。
程序看了眼蹲在墙脚抽烟的陈达,随后便在地板上找了块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
明天啊……
程序看着窗外,忽的有些担忧。
小太阳……会怎样呢?
也许还活着……也许……
程序翻了个身,不愿再想……
仿佛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一声爆响忽的把程序振醒,环顾四周,除了惊慌失措的陈达,再无别人。
“啥情况?哪炸了?”陈达惊慌失措的看着程序, “不会引来丧尸吧。”
“不至于,”程序揉了揉耳朵,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确定小悠不见后,忽然对陈达嘱托了起来,“我出去一趟,你留下。”
“行。”
见陈达忙不迭地点头,程序便走上了天台。
一股奇异的味道正从天台处传来。
就像是前几天驱虎吞狼引尸潮互相厮杀时那股味道一样,这股味道仿佛一条充满魔力的钓钩一般,伸进鼻子一条直贯大脑,一条探入胃中,从两方面将他的馋虫勾了出来。
每近一步,那味道便勾的程序愈紧。
程序现在被那奇妙的的味道紧紧勾着,像条被空军过无数次的钓鱼佬钓住的鱼一般,飞快的朝着味道的源泉冲去
他推开了门。
而在开门的一瞬,仿佛鱼被钓出水面,整个身体被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着,程序的嘴无声的开合着,像是被钓上岸,在空气中窒息的鱼。
蓝色的月光下,地上撒满了殷红的血迹。隐约间,一道大乌鸦一般的黑影正半蹲在远处,它的动作让人心惊胆战,像是在吞食着某种血肉。四周尽时些是吃剩的骨头与破布,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轻微呼啸声,和那神秘而又危险的身影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小……小悠?”
程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因恐惧而蹦蹦乱跳的心脏,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
“嗯?”
浸透鲜血的鸟面扭了过来,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彩,小悠站起身,背后的翅膀折了似的拖在地上,整个鸟好似地狱爬出的折翼鸟。
“来了。”
滴答着鲜血的鸟喙一开一合,声音平静,漆黑的眸子亦显不出半分惊讶。
程序定了定心神,嘴上没说什么,脑子却开始了飞速运转。
刚才对他俩的催眠已经告诉他很多东西了,他很清楚小悠的遭遇过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昔日这个好兄弟干过什么,他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面前是随时可能暴走的且实力并不弱于自己的小悠,身后是对这小妮干过了某些不可饶恕的事情的名义上的好兄弟,对于如何对待他们,他心里有数。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程序眨了眨眼,朝着小悠走了过来,就像寻常的父亲安慰闹小脾气的女儿一样,程序走到小悠身边,蹲了下来,让小悠以一种舒服的姿态俯视着自己。
“我……”
“对不起?”
小悠扣动臂环,蒸汽弥漫又随风散去,被鲜血点缀双唇的的少女挑了挑眉,似是很满意程序此时惊讶的神情,“看你的样子,你要向我道歉,并且向我解释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对吧。”
“啊,这……”程序一时语塞。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的吗?
“没事,能理解。”小悠拍了拍程序的肩膀。
一时间,二人无言 。
“话说,你觉得你还能找到你女儿吗?”小悠咽了口口水,狐疑的看着程序,“学校那边可是丧尸密集区……”
“我知道,”迎着小悠狐疑的目光,程序挑了挑眉,声音平静而坚定,“可我是不会放弃我的女儿的,无论怎样。”
说罢,他看着远方的学校的轮廓,点起了一只烟。
“不许抽烟。”小悠反手把程序叼在嘴里的香烟抽了出来。“对身体不好。”
“好好好,不抽不抽。”程序无奈的摆了摆手,可在看到小悠唇边的血迹时,目光顿时又严肃了起来,“那些人……”
“我吃的。”就像是面对每天无聊的盘问自己饮食情况的父母一样,小悠舔了口嘴边的血液,漫不经心
的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