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是被人摇醒的。正做梦梦到抱着块大扣肉在啃呢,就见有一个巴掌扇过来,把我的那一大碗扣肉都打翻在地,我哇地一下就醒了,醒来就见到了慕夏贴得极近的那张脸,我下意识地往后倒去,结果咚地一下撞到了硬座的靠背上。
“嘶疼疼疼,别突然贴得这么近好吧,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慕夏挠了挠后脑勺:“哈哈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看你怎么叫都叫不醒,还以为你出啥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你个大头鬼!诶呦疼死爷了,这火车也真是,座位搞得这么硬干嘛,这要是哪个老人家身骨子不好一下嗑着有个三长两短这还得了!”
“那,我给你吹吹?”
我抬头望去,少女稚嫩的面庞有一丝羞红,朝阳打在身上,泛起了一抹淡黄色的光晕。
“啊哈哈,没太大事啦,突然就不疼了。”
“什么嘛!”
无视了慕夏的抱怨,我揉了揉还没睡醒的双眼往窗外看去,火车驶过了草场,正在群山间穿行着,初生的太阳正透过山与山的缝隙照过来,树影与火车间都染上了一层金光。
“又是很平常的一天呢。”我在心里想着,低下头竟看到苏苏还趴在我的大腿上呼呼大睡,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美梦被破坏了你也别想好过!
“慕夏你的画笔在嘛,快借我一用!”
“喏就在那边的小包里,不过你拿笔来干嘛?”
我指了指苏苏,又用手势比划了一通,慕夏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俩像以前看的那些玄幻文里活不过三章的反派那样“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我让慕夏帮我拿出了画笔,就在苏苏那圆圆的小肚子上画了起来,等完成了这一切,又把苏苏唤了起来。
“起床了起床了,都9点了还不起床,起来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苏苏蹭地一下弹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九点了?完蛋了完蛋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边就是整理好自己的皮毛,就打算往车外赶,直到看到我和慕夏一脸憋笑的表情才察觉到不对,一把抬起我的手腕看了眼时间。
“靠你们演我呢?八点不到,着急个啥啊!”
“诶这就是苏苏你的不对了,常言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人要永远有紧迫感才是,而且这不也快9点了。”
苏苏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字。
“你比我妈还牛。”
“应该没有吧?”
“好像确实没有,我妈能把7点说成10点。”
“我们是一个妈吗?”
小狐狸斜了我一眼:“某种意义上还真是。”
“啊?”
“呼,算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这辆鬼火车吧。”
“谜语人滚出克啊!”
又过了一阵,苏苏看我俩还在那笑,也很是不解,询问有这么好笑吗。慕夏隐晦地指了指她的小肚子,往下看去,赫然用黑墨水描了一只乌龟,还是三岁小孩简笔画的那种!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年轻真好啊。”
“可不是嘛,真怀念我俩年轻的时候。”对面的老夫妇感慨道。
……
……
旁人的眼光先不管,我龇牙咧嘴地捂着腰部,别看这狐狸人不大,下手是真狠啊。
就在这时,列车的乘务员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拿着个大喇叭在喊:“冷水滩,冷水摊站马上就要到了啊,要下车的抓紧时间,抓紧时间了啊!”苏苏见状,忙把我拉到一边,爬到我的肩膀上悄悄地说:
“小雨,等会这趟车在冷水滩有一个钟头的停靠时间,你先到门口排队,看到那边的一排梯田了吗,一到站就第一个下去,一路向最高处的那块梯田跑去。那里一定有某样东西,拿完之后马上回来,记准时间,千万不要超时了,ok吗?”
我有点懵:“可以是可以,但这是为什么啊?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因为你是特殊的。”
我瞧了瞧自己,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只有你,拥有通往终点站的票。”
“小雨,你读过银河铁道之夜吗?”
苏苏的这一句话嗡地一下撞在我的脑门上,一些被埋葬多年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火车,夜空,站台,南十字星,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但又好像换了一个版本,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之前读过的片段,和眼前浑身雪白的小狐狸互相对视。
终于我忍不住地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苏摇了摇头:“我正在调查,但根据目前的已知条件,这里应该是一个幻想空间。”
“幻想空间?”
“具体的我之后会解释,现在只需要你做好这件事情,可以吗?”
我转头望向还在对着窗外风景好奇的慕夏,再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泪花从眼角泛了出来。
“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命运都是注定的,不是吗?”
“不,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我?人的宿命怎么能被改变呢?我看过宫泽贤治,我知道这一趟旅程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我做不到,苏苏,我什么都做不到。”
“苏苏,你不知道,我真的无能为力,从小到大,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很想止住自己的泪水,让自己能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可我做不到,这具身体太娇弱了,一点情绪的上涌就能让人无可自拔。
突然,一个令人安心的体温搂住了我,我睁开布满泪水的眼睛一看,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萝莉。她的双手搂住了我的腰肢,柔软而温和,皮肤上泛着她的体温,传递给我,双目对视,那双赤红色的瞳孔好似有宇宙间的万物在其中流转。
“你可以去改变,小雨。”
“因为,你是这茫茫宇宙无数星系中唯一的存在。”
忽的,她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去吧,再多一些些时间,我们终究能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