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你没事吗?」
「哥哥……」清莲抬头迎着男孩关心的柔弱双眸，轻轻呼气:「谢谢你……我们的敌人可能比想象中更邪恶呢……」
她的紫眸寒光闪烁，把喷火龙扔在床上:「这个反抗组织……对了，哥哥你说过仓库里那个成员提到为离岛带来拂晓，那就叫他们拂晓吧。只是拂晓过后，也不一定是光明呢……」
薄薄的樱唇透着淡淡的嫌恶，清莲继续说:「从大爆炸就能看出拂晓这个组织属于极端激进份子，虽然特意选择了无人的看台，但军用炸药的威力可以预期会有大量的伤者。显然，这个组织为达目标不择手段，非常危险!然而……」
她无奈叹气:「不管多么邪恶和危险，想达成哥哥的目标，我们也得在某种程度上放任拂晓施展拳脚，因为他们是唯一有意愿颠覆联邦在离岛统治的势力。嗯，和葬花一样……」
清莲掐着喷火龙的细细脖子:「我们需要这头喷火龙喷吐火焰，烧毁联邦加诸于离岛上的枷锁，但又不能真让火焰伤及无辜……真头痛呢。而最大的麻烦就是拂晓这个组织的隐密性。对方一直借蒋丽华做掩护，如果不是前几天他们主动暴露，就连葬花都察觉不了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
「对啊，说起来我们对这个……拂晓一无所知啊!」
「嗯，没有什么比潜藏阴影里的毒蛇更危险了，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情报!拂晓的诉求、领袖、组织形态、关系网络、背后金主、发展史，不掌握对方的具体情报，我们只能在他们的指挥棒下疲于奔命……」
「但要从那里收集拂晓的情报?感觉一点线索也没有……」
「嗯，这方面我有点想法……」
清莲又想到方才在偏僻小卷里看到的可疑少年，那张俊美的脸庞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另外，这几天阿忒弥斯女士也从过往离岛反对联邦的组织着手，调查拂晓是不是那个组织借壳生蛋……然而，还是毫无收获。也太奇怪了，一个势力不小的组织仿佛突然从石头里崩出来，完全找不到过往的痕迹……」
揉着太阳穴，清莲疲倦的双眸满是疑惑。她瞇起眼:「总之，大爆炸只是开始，拂晓特意浮出水面，所图自然不会小，接下来要对他们特别警戒。
清莲把喷火龙放在狸猫旁后，她和优昙的目光自然凝聚到最后的老巫婆上。
「最后，就是蒋丽华了……」清莲深深呼气:「说起来，蒋丽华是一切的开始。因为她发动的袭击，南岛葬花受到重创，混乱至今。也因为她的袭击，拂晓嗅到葬花的虚弱，主动浮出水面。就连何少云也为此赶来南岛……」
「嗯，我和清莲的相遇也因为她……」
「对啊，南岛现在的乱局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然而，如今她这个始作俑者反而被挡在局外。以结果来说，蒋丽华的袭击可说是非常不智，不但留下证据，让政敌攻伐，也犯了众怒，势力被驱逐出离岛。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诶，什么意思?清莲你觉得蒋丽华还会有什么阴谋吗?」
「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她输得太干脆、太顺利了。而且最近也安静得过份，要知道，她只剩下几年命，而哥哥是她唯一的希望，可袭击后几个月她却安静得异常……」
「不是因为犯了众怒而无计可施吗?」
「或许。然而，蒋丽华可是从旧时代便纵横四海的人物……我加入葬花后，查过她的资料，历经无数争斗、阴谋、战争而屹立不倒的人物会简单地束手待毙吗?」
清莲拎起老巫婆，看着藏在尖顶帽下闪烁红光的阴寒眼眸:「要知道，她站在权力颠峰近百年，势力深入联邦每一角落……嗯，用哥哥能力来说明，就是她的根须几乎和整个联邦纠缠在一起，潜藏的底蕴无以计量。而且……」
清莲想了想，又拿出一个狰狞的魔鬼玩偶:「如果要从南岛各势力中找出最有可能和旧欧大陆的恶魔联系在一起的，那就是蒋丽华了。只有她有能力通过在军方的影响力，帮恶魔潜入，也只有命悬一线的她会疯狂得这么做……」
优昙看着妹妹将魔鬼放在老巫婆的旁边，脑海中仿佛响起喀喀的虫爬声，手臂上顿时浮起鸡皮疙瘩。
「蒋丽华和那些怪物勾结在一起，是想图谋什么?」
「抱歉，哥哥，我也不知道。只是，对蒋丽华绝不能掉以轻心，她是哥哥你真正的敌人。其他势力或许只是利益信念的冲突，可以沟通交涉，唯有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优昙垂头默默无语，旧商业街的那一幕又在脑海浮现，他的眼前又看到鲜血尸体铺就的地面，环绕身边不去的翠点。
(我也绝对饶不了她!)
「呼，好了，哥哥，南岛的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显然，各方势力还在试探的阶段，接下来冲突可能愈来愈激烈。对哥哥来说，朋友不一定是朋友，敌人必定是敌人……哥哥，你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
「啊啊，被你说得有点没信心了……但不要紧，我虽然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但不是有清莲你在吗?嗯，电视剧里怎么说……吾得清莲，如鱼得水嘛!」
清莲噗嗤一笑，看着优昙摇头晃脑，模仿著名历史剧集人物的台词。
「我又不是孔明……」
她掩着丰满高耸的胸脯，娇嗔地斜睨男孩，含笑的脸庞明媚得让人怦然心动。
「不过，刘备哥哥，让我考考你，除了我刚才提到的组织，南岛这局棋里，还缺了那一方势力?」
「诶?还有其他势力吗?唔，让我想想……」优昙低头苦思，清秀小脸皱成一团，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军方!」
「错了。」
「呜……」
看着男孩丧气地侧身倒在床上，清莲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凝重:「被各方理所当然地忽视，但或许掌握着棋局胜负的关键……」
清莲望着玩偶堆，抿嘴想了一会后，双臂环圈，一次抱起十多个玩偶。她手一倾，看着玩偶一个个掉在床上，挑眉说:「那就是……南岛三百万的市民!」
「啊，原来如此……」
「原本营营碌碌生活着的他们，经过了大屠杀，看到了冲天火柱，听过了何少云公布的真相，终于睁开双眼，仿佛黑暗中亮起的一点微光……」
「嗯，太好了……」
「好?哥哥，你认为这是好事?」
「诶?」优昙惊讶地望向清莲，却见到帅气妹妹蹙眉忧思:「他们醒觉不是一件好事吗?」
「哥哥，只要闭起双眼，就不需要直面社会的不公，只要掩上双耳，就听不到罪恶的狞笑，只要不去思索，就不用面对现实的残酷……虽然愚昧，但也是平凡人保护自己的手段。黑暗中亮起的光芒，既是微弱的希望，但也让人再也无法逃避。」
清莲幽泉般的紫眸荡漾，她边说边将床上的玩偶翻转。玩偶脸朝下，一个个把像是脸头埋进床里的驼鸟。
「亮光下，无论多么不愿意，人们都将看到清清楚楚。权贵肆无忌惮的欺侮、罪犯血淋淋的蹂躏、命运冷酷的判决，过往可以借助黑暗逃避的一切，都将避无可避。黑暗令人恐惧，但也掩盖刺目的光芒；无知既是悲哀，亦是幸运。然后，失去了黑暗的庇护、无知的盾牌，你让南岛人靠什么面对接下来冷酷的真相，那点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亮光吗?」
「清莲……」
「屠杀的真相，联邦统治的内幕，世界残酷的真面目，当一切揭晓后，失去逃避空间的南岛人会如何呢……希望的亮光也是燃烧的光焰，一个人的火焰虚弱，但星星之火聚集起来，就会变成焚灭世界的燎原火……」
一个个揭开玩偶，清莲低头凝视它们形形式式的眼眸，长长浏海下的眸光忧惘难言。
「哥哥，你曾经斩却了南岛人心里罪恶的种子，但为什么罪恶依然源源不绝?你杀了不少逃脱惩罚的罪犯，可为什么罪犯还会前扑后继……罪恶的背后，是人们欲望的火焰。这道火焰是人类创造出一切美好事物的动力，可也是人们犯下所有无法原谅罪孽的源头……」
目光扫过床上南岛的地图投影和各种玩偶后，清莲抬起头，极光般变幻莫测的紫眸凝视优昙:
「哥哥，罪恶易斩，人心难断……」
───
(终于写完啰唆的后半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