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羽坐在出租车里，撑着脸侧头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像是强行将视野一分为二，分成了不同的两个人，连身体上的感觉也同样被分成了两个。
颇有种她的头里塞了两个大脑长了两个心脏似的。
一开始还觉得非常难受，毕竟这可是生生将她的意识给一分为二。
说是精神分裂可能都算轻的，一开始她控制这个人偶的时候，头都快炸掉一样。
现在习惯了，也就舒服些了。
人偶的身体和活人有很大的区别，身体是冰冷的没有体温，除却嗅觉和视觉听觉以外，味觉和触觉有一定的削弱，而痛觉更是完全不存在。
即便把她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她都不会感觉到哪怕一丁点的疼。
这些都是和活人有着明显区别的，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人偶就是人偶，用守夜人那边的话来说，她这属于“诡异”，说难听点叫怪物。
伸手捏捏手臂，能感觉到冰冷的细腻皮肤，以及皮肤下坚硬的木质身体，和人体的骨骼类似。
裹紧了身上黑白相间的洛丽塔风格长裙，江千羽缓缓闭上眼睛。
她在思索有关这个任务的内容，注意力主要放在本体身上，将文件反复去看，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倒是不能全怪她，主要是守夜人的这份文件内容属实离谱。
不过问题不大，她只需要知道任务的大概就行，具体的一些细节，等到自己到现场以后再调查也不迟。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小时，司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妹妹，我们到地方了，你母亲有下来接你吗？”司机大哥将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后排的江千羽。
他刚说完回头，就与一双暗红色的竖瞳双眸对视在了一起。
这双眼睛绝对不属于正常人类，像是某种野兽才能拥有。
司机心里一惊，因为除却这小女孩的诡异双眼以外，他发现这孩子的肤色也有很大的问题，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谢谢叔叔，多少钱。”江千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
“三，三十五。”
“不用惊讶，我戴了美瞳而已。”江千羽面不改色，递了一张五十块钱过去。
收下零钱，江千羽推门下车。
她站在明日公寓外的空地上，仰头看着这栋七八层的阴森高楼。
司机坐在车里，回头又看了江千羽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不像活人......
脑海里莫名蹦出这个想法，司机打了个寒战，挂挡一脚油门直接开溜。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地方，一个月之内死了五个人，许多人都在传这栋公寓楼内有厉鬼徘徊，别说是晚上了，就连白天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往这里走，更何况这里本身就地处偏僻，属于郊区的郊区。
明日公寓楼很破旧了，曾经这里靠着工业园区，里面的房子主要租给那些工人，现在园区搬走，这栋公寓楼很少有人来租。
江千羽仰头打量着，视线中公寓楼几乎大半都隐匿于黑暗之中，楼内没有太多的灯光，不知是居住的人太少，还是......大家晚上都不敢开灯。
整栋楼外围是破旧的大院，院子里没有堆放太多的杂物，只有杂草横生，有些杂草都有半人高也没人修剪，如同荒废了许久。
整个大院看上去基本上就是摆设，两扇早已锈死的大门敞开着。江千羽走在湿滑的长有些许青苔的石板路上，正式走进了大院中。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公寓楼比她想象中还要破旧一些，老化的墙皮大量掀起且有成片成片的脱落痕迹，墙壁上几乎每个房间外都挂着老式的空调外机，支撑空调的底座也基本上处于锈死的状态，好像随时都会有掉落的风险。
那一排排房间，窗上玻璃大多是一种深蓝色，很老旧的款式。
有些阳台上摆放着许多盆栽，看得出来是老人居住，其中江千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一楼二楼有些房间的阳台上是同样是摆放着大大小小盆栽的。
而这些盆栽许久没人打理都已经枯萎腐烂了。
造成这一原因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住在屋里的老人匆匆搬走了，要么是突然离世了。
但这两种情况也应该会有人来收拾这些东西才对。
哪怕真的觉得麻烦，所以将这些盆栽都遗弃在了这里，那最多也就那一两户人家，可她的视线里，光是一楼二楼就有五六个房间是相同的情况，更上面她看不见的一定还有。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住户匆匆离去，连这些东西都不愿意带走呢。
思索之时，她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人在看着她。
江千羽仰头看去，发现四楼某房间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双眼直勾勾盯着她，大概过去七八秒的时间，那女人拉开窗户，看也不看随手丢了一包垃圾下来。
这包垃圾精准砸在了杂草堆里，距离江千羽最多不超过两米。
砰！
女人用力关上窗户，将窗帘拉上。
这种恶劣的态度，江千羽懒得说什么。
整栋楼都给她一种腐朽死寂的感觉，阴气森森让人毛骨悚然。
就连这里的住户也是一样。
她侧头看着草丛里的那包垃圾，看见里面竟然有几张还未烧干净的符纸和纸灰。
“驱鬼用的？”
没有多看，也没去翻那包垃圾，江千羽迈步走进了公寓楼内。
此时即便她只是一具分身在此，心里也难免有些瘆得慌。整个环境都在给她一种暗示，暗示这里“不干净”有邪祟作怪，也许这个东西此时此刻就躲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也仅仅只是觉得瘆得慌了，害怕恐惧的情绪倒是没有。
这得感谢昨天晚上那个怪物。
楼道里灯光昏暗，隐约能听到水声，滴滴答答不停。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来找谁啊，你家住在这吗？”
正对着大门的窗户，老头转过脸，望向了江千羽，声音苍老沙哑。
他的脸被玻璃挡着，显得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能看见他的脸貌似非常苍白。
白的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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