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总之偷窥什么的先放到一边，还是先谈谈正事吧。”
见周围气氛略有尴尬，伊琳娜咳嗽几声，主动转移了话题。
但兰德可不这么认为，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一脸正色道：“可我觉得灰石堡，尤其是我个人的隐私问题也是正事。”
“哼！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卡尔顿斜视一眼，看向兰德的眼神不知为何充满了幽怨，“这位修女小姐已经替你解决了——现在的灰石堡别说监视神术，就连日常的神术防御都全部瘫痪了！”
伊琳娜一脸懵逼，指着自己鼻子问：“哈？我？什么时候干的？”
卡尔顿转过目光，默默注视着她：“就在你刚进入城堡阁楼那一刻。”
伊琳娜一听，当即就跳起来表示自己不背这个锅：“喂喂！你别随便诬陷好人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干……顶多就不小心看了一眼！这也要赖到我头上？我跟你讲，碰瓷可是要入刑的！”
“原来只是随意一瞥吗……”
卡尔顿喃喃自语道，随后神情淡定地鞠了一躬，但右手却下意识摸住了胸口的血神护符：“抱歉，尊敬的修女小姐，我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您无意间的一瞥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直接破除了我在灰石堡的神术防御。”
伊琳娜试探着问：“所以不用我负责咯？”
卡尔顿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不用，尊敬的修女小姐，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且这套神术防御我早就想换了。”
“是啊，是啊，连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的神术防御早该换了！”兰德阴阳怪气地看向自家舅舅，“刚好星月教廷的修女小姐也在，干脆我们就直接换一个好了！我用着也放心……哎哟喂！你竟敢打我！”
“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插嘴！”卡尔顿闻听此言顿时忍不住给他脑门来了一下，“你以为我们还有外包出去的钱？这个先放着，明天交给我来处理！”
“别啊！别啊！”一听到有赚钱的机会伊琳娜眼睛立马就亮了，“没钱没关系，我这儿可以打八折的！现在签合同还支持12期无息付款哦！”
兰德眼睛顿时一亮，连脑门上的包都不管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伊琳娜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随后就是语气一弱，“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布置神术防御……”
兰德嘴角抽搐了下：“啊这……你不是一个眼神就能爆了我舅舅的神术防御吗？怎么还不会布置的？”
伊琳娜双手叉腰，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你随便一脚还能踹飞路边一条野狗呢！但你会治好它吗？破坏永远比修复来得简单！”
兰德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点点头：“有道理！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学会？”
“大概几个月后？在这之前我还要去多米尼亚一趟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
“真的？那好，不如我们先签个合同？”
“好，等会儿我就让管家把合同和定金准备好。”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再把话题跑偏了！我们还有要事要谈呢！”
眼见二人就这么将自己无视，甚至都准备拿出合同签字了，卡尔顿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了声。
“啧，不就是抢了你一笔单子嘛，干嘛那么大火气……”伊琳娜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起脑袋，“所以你究竟想谈些什么？”
卡尔顿努力平复好了心情，这才缓缓开口：“修女小姐，想必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兰德都告诉你了。”
伊琳娜“嗯”了一声，随后在胸口虚画了个神圣印记：“是五年前的那场暴乱吧？对灰石堡发生的一切我深表同情。”
“同情？”卡尔顿闻言嘴角咧开一丝冷笑，“可在我看来无论是克莱尔还是那些暴民都不值得同情。”
伊琳娜歪了下脑袋：“怎么说？”
卡尔顿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墙壁上一副蒙尘的画像——那是一个外表俊郎的黑发年轻人，身穿黑色外套和雪白衬衣，带着一顶黑色英伦帽，面带微笑地立在画中，神情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自信。
“他们一个离经叛道，背离了贵族间的默契，将这片土地上的秩序与传统当作废纸一般肆意践踏；另一个不忠不义，忘记了领主给予他们的恩惠，竟敢向他们的主人挥起屠刀！”
“这个……好吧，关于这一点我承认他们确实没得洗。”
伊琳娜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为那些暴民找补太多，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对于克莱尔子爵本人，我还是对他的逝去表示惋惜。”
“哦？那个满脑不切实际幻想的疯子？”卡尔顿眉头一皱，将目光偏转过来，“他的死有什么好惋惜的？我承认，在最初几年威斯塔纳的发展的确称得上一句蒸蒸日上，但那都是向恶魔许愿交易换来的！而这所需的代价你也看到了——整个卡佩家族不但遭受毁灭性打击，还深陷恶魔的诅咒！”
伊琳娜翻了个白眼，特无语地看着他：“行了行了！这种张口就来的话术骗骗那些无知民众就行，别到最后把自个儿都骗了！老子爵他到底有没有被恶魔蛊惑，你们自己清楚！”
“他们自己当然清楚！”兰德这时也跳了出来，语气中充满着讥讽，“他们不把我们一家打成被恶魔诅咒的疯子，又怎么光明正大地瓜分我们家的财产？”
“兰德！我那都是为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狡辩！”话未说完，卡尔顿便被兰德直接打断，“我最最最亲爱的舅舅啊！当着女神的面起誓，你敢说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真的完全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你能够在教会中更进一步？”
卡尔顿沉默了，看着昔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玩闹的外甥与他反目成仇，所有的辩解最终都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是啊，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在家族和信仰之间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教会，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二人。如今，我也不再奢求你的原谅。”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伊琳娜：“说起来你似乎对我那个妹夫评价很高？”
伊琳娜斟酌了下语句：“唔，怎么说呢。虽然他在这过程中走了一些弯路，最终结局也不太好，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先驱者。”
“哦？先驱者？有意思的说法。”卡尔顿摸了摸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有时候先驱者和离经叛道的疯子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伊琳娜点点头：“没错，超前一个时代的是天才，而超前两个时代的，那就是疯子了。不过在我看来克莱尔先生的那些政策其实并没有超前这个时代太多，他只是跟很多先驱者一样，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而已。”
卡尔顿目光一凝：“哦？这么说如果当时换做是你，你可以做得更好？甚至能达成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伊琳娜摇摇头：“我不敢保证，但我至少不会像他一样亡于内部——至少以当时的状况上来看他完全有机会阻止那场暴乱。”
卡尔顿“哦？”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看来，克莱尔先生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无非有三个。其一，他在制定那些政策时没有正确的思想指导，而在这过程中也没有合理的规划。他直接把所有改革都放在一起去做，却没有想到这些政令之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没有想到社会转型的循序渐进性，所以他的改革会让原本的秩序变得一团糟。我想，在当初他将这一系列政策发布下去之后一定引起了巨大的混乱对吧？”
“没错！”兰德这时候站出来适时补充道，“父亲当时虽然解放了领地内的大量农奴和奴隶，却忽视了他们本身既无多少财产，也没有土地。这也导致了我们后续不得不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为他们实行土地分配，而这无疑造成了更大的混乱——这也是那些年父亲被口诛笔伐的一个重要缘由。”
“看来我猜的没错。”
伊琳娜点点头，继续说道：“其二，他没有建立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