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茉莉帮我安排了房间。
白浅的母亲过两天要来探望，因此不能给我安排客房。
“大小姐，请容茉莉反对。”
“再怎么说，秦心小姐都是您的未婚妻，考虑到不能让您的母亲伤心，将她安排到您的隔壁房间更合适。”
“而且这样方便让秦心小姐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即使您的母亲来了，也看不出你们的感情并不好。”
茉莉明明是个女仆，却敢直接反对浅的意见，直视着浅的眼睛。
不像我，连抬头对上视线都不敢。
她们私下的关系一定很不错。
我暗暗想到，捏紧了裙角，心里有些羡慕。
“你还真想把她当女仆培养啊？”
浅挑了挑眉毛，俯视着将我打量了一遍。
“大小姐们都是一身被娇惯纵容的臭毛病，我打赌，她连一周都撑不住。”
浅想起了刚才我的回答，皱眉道。
“到时候你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得出，‘接受了自己命运’这种话吗？”
她没有期待我的回答，而是以一种嘲笑的态度说出口，摆明了态度想让我认清现实。
浅是非常典型的大小姐。
白家祖上曾经移居海外，沾染了各种习俗礼法，十分偏向西方。
就连这栋别墅花园，细致到连一个花盆都是异国的风格，还有两位女仆负责打理一切。
社交圈子不仅有本地人，听她说还有欧洲那边的。
在这样的圈子里，她自然十分了解所谓的‘大小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也对呢，秦心小姐是大小姐。”
茉莉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作为女仆，她也知道这群人是多么的难搞。
浅命令她来教我女仆的事宜，现在看并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没错，独断专行、自以为是、蛮横任性，矫情的让人讨厌.....”
浅一个个细数着大小姐们身上的标签，眼神嫌恶。
“浅、咳咳....西宫浅，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男的呢，那样不是省去了更多麻烦？”
差点又一次口误，幸好我反应快改了过来。
和女生结婚难免有流言蜚语，换成男生不是更好么？
反正都是假结婚无所谓。
————
明明我没说错话，奇怪的是，空气忽然冷了下来。
“秦心小姐，大小姐讨厌男性。”
“嘘....”
茉莉急忙挡在我面前，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我憋再说了，今天浅的心情很差。
如她所言，此时的浅满头黑线，一言不发。
越是沉默，则代表她心情越是不好。
“来，跟我进房间，我用纸尺帮你量一下身子。”
她牵起我的手，一边说一边把我拉进去，顺带还关上了门，彻底隔绝了浅的怨气。
“大小姐性格比较糟糕，别太往心里去，对了，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女仆装？”
茉莉拿出尺子，温柔地笑道。
“那个....茉莉姐，谢谢你。”
我低头道谢。
我很擅长察言观色。
能看得出来，茉莉很关心我。
在今天以前，我们只是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在知道了‘大小姐’这一生物性格很差的前提下，不仅没有避之不及的隔阂感，反而眼里满是真切的关心，让我鼻子微微发酸。
舍去了自己的名字，舍弃了过去。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漂泊不定，没有归处。
心里还怀着巨大的愧疚感，为充满变数的未来感到忧心。
好似似离家出走的小孩子在风雨中遇到了温柔的帮助。
“眼睛红红的，被大小姐吓到了吗？”
她伸手捏了下我的脸。
“有一点点。”
我还是第一次见对待陌生人的浅。
像个刺猬一样，藏起所有柔软的部分，展现出来的全是尖锐。
“她遇到不喜欢的人都是这个态度吗？”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边脱我的衣服，茉莉一边回忆道。
“也对，她身上发生了不少变故.....”
我回想起了浅告诉我的过往，心中的罪恶感更加强烈了。
遇到了那样的变故，再温柔的人都会变得冷血吧？
“不，换以前她会直接把你轰出去。”
茉莉很冷静地吐槽了我的猜想。
“噗———咳！咳咳！”
我差点被呛死。
原来以前更恶劣吗？？？
“来，到这里来。”
推着我的腰，茉莉将我带到了镜子前。
“呐，如果大小姐不要你了，可以嫁给我吗？”
镜子里是一位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漂亮、无助、楚楚可怜。
只穿着轻薄的内衣，单手怯弱的捂住胸口，好似轻轻一拉就能扒开。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的，你这么漂亮，难怪大小姐刚才没把你轰出去。”
为了缓和我紧张的心情，茉莉又开了个玩笑。
“那个....一定要量吗？”
冰凉的布卷尺触碰到皮肤，我敏感地颤了一下。
衣服这种东西，只要码数差不多不就能穿了吗？
“不行，趁还没晚，量好尺寸方便裁缝制定好版型，明天就可以送过来。”
“你也不想被大小姐骂吧？”
“呜惹！”
我的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西宫浅心情很不好，我想问问.....”
明知故问。
其实我知道大概的原因。
“我不清楚。”
或是出于女仆的立场，茉莉拒绝了回答。
“不.....既然你是她的妻子，告诉你也没关系，你迟早会知道的。”
迟疑片刻，茉莉停下了帮忙量尺寸的动作。
“欸？不用勉强的。”
“大小姐被人甩了。”
呜哇，真敢说啊。
我偷偷看向房门，确认没人在偷听。
“说起来，这里原本是大小姐的储物室来着。”
茉莉打开一旁的柜子，里面放满了各种手铐与铁链，甚至还有项圈。
“她还有养宠物的爱好啊....哈哈....”
一股恶寒串过脊背。
接着，茉莉又拿出了一个鸟笼，上面夹着一根金色的羽毛，末端带着刺眼的红色。
“大小姐她呀.....有些偏执。”
“为了不让喜欢的鸟儿飞走，便剪断了它的翅膀。”
“—————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