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玻璃制的圆型吊灯上装饰复古的蜡烛,暗沉古香的红杉原木所制的木板显得典雅幽静,受调节亮度的光炽灯散发出橘黄色的柔和光芒,幽静的环境也使得被邀请的客人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害怕高声交流会打破这令人舒适的柔和氛围。
悠扬悦耳的钢琴曲随着少女的脚步而抑扬顿挫,见到柯尼莱斯兰尼亚家族的家主入场后,贵族们纷纷上前问好。面对络绎不绝来问好的贵族们,奥薇黛尔显得不知所措,她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来掩盖内心的胆怯之意。
“晚上好,奥薇黛尔。”
亲切的语气从一旁传来,只见一位挺直身子的老人稳健的走来,满头白发和脸上的沟壑也不能掩盖住那炯炯有神的双瞳,这位年近七十的老人身穿流行的西装,但略显粗鲁的动作从整体上来看颇有奇异,雅与俗在老人身上和谐共存。
“晚上好,亚德罗夫元帅。”奥薇黛尔恭敬的说,“近来没能向您转告我的状况属实本人生活中的疏忽,请您原谅。”
“嘿,没有的事,我还得对你和你们的父母道歉呢——不过,现在看,你们没事就好,不然没法和那个家伙和我妹妹交代了。”
纵使亚德罗夫在东线战场上死神多次擦肩而过,岁月依旧在那坚毅的脸庞上刻下了衰老的烙印,那个在小时候与父亲同样强大宽厚的背影也变得沧桑了许多。
亚德罗夫和父亲是老相识,在父亲逝世后他经常帮助柯尼莱斯兰尼亚家族渡过难关,一方面是因为父亲和他的生死之交和母亲是他的妹妹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亚德罗夫看待自己和艾丽西亚与他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奥薇黛尔对此很是感激不尽,但现在自己也没办法去报答感恩。
奥薇黛尔内心怀有愧疚,只不过亚德罗夫本人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她们的安全。
“长久以来感谢您的一直关照了。”奥薇黛尔提裙低头以表示感谢。
“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亚德罗夫一口气喝光了高脚杯中的白酒,奥薇黛尔让仆人立马去拿一瓶白酒过来。
“亚德罗夫叔叔还是喜欢卡罗兰地白酒吗?”奥薇黛尔不再用尊称称呼对方,亲戚之间用尊称难免产生隔阂,有点疏远关系的意思在中间。
“那是当然,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可燃酒精?”
仆人很快拿了一瓶白酒递给了亚德罗夫,亚德罗夫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酒瓶说:“想当初,叔叔我就靠着这瓶酒在东线撑过冬天的。”
“叔叔你喜欢就好,只可惜时间太仓促了没能弄瓶利伯第红酒过来。”
“红酒我可喝不习惯,这瓶卡罗兰地就已经不错了。”亚德罗夫把白洒藏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他的老婆对他可是下达了严厉的禁酒令,能来这次宴会还是艾丽西亚再三保证绝不允许他碰酒下才准允过来的。
有点对不起艾丽西亚,只不过艾丽西亚似乎也忘了让仆人们拒绝向亚德罗夫元帅提供酒水的事情。奥薇黛尔想如果被发现了,希望可靠的帝国元帅不要在自己的老婆淫威下把自己供了出去,那位女士可是连自己父亲都难以应付的存在。
“说来艾丽西亚她今天开这场宴会有点让我意外,她的做事风格和我的妹妹一样出其不意。”
“抱歉占用叔叔的时间了。”
“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没有占用我的时间,相反我还很高兴你们俩也快终于长大了。”
“谢谢。”
按常理,在开办沙龙一类的活动会在前一个星期左右就发出邀请函,以便客人们可以调整自己的生活或星期的时间计划。但这次艾丽西亚只在三天前才发出邀请函,让人们都觉得有点意外和困惑,不过好歹是来自柯尼莱斯兰尼亚家族的邀请,再加上招待服务和环境都不错,人们将内心的疑问早已抛出脑内。
站在大厅中央的艾丽西亚正在向两名宫廷伯爵恭敬的问候,宫廷伯爵在三十年的革命当中早已是虚职,他们失去了古代中的各项权利,但皇帝还是保留了他们的国内大区的监督权,充当皇帝的“眼睛”监视各个大区的情况,而今天赶来的便是刚好巡查至尼德罗兰大区的两位宫廷伯爵。
以柯尼莱斯兰尼亚家族在国内的地位权利,可以在帝国议会中提出罢免宫廷伯爵的提案,在大区议会也可以做到相同样的事,只不过大区议会的提案还要经过皇帝本人们审查。这种权利已经随着父亲逝世而失去了。
“我要去打声招呼,待会儿见。”
“待会儿再见。”
亚德罗夫元帅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奥薇黛尔示意仆人送一些点心糕点过来,她在这里待着似乎没有事情可做。
大厅内随意走动的人并不多,奥薇黛尔无聊的开始打量着贵族们。在失忆后,艾丽西亚虽然告诉她了不少的事情和介绍了许多的人物,但奥薇黛尔也只能勉强的认出几位过去的“熟人”来,但她并不打算上去打声招呼。
昏暗的环境助长了些许困意,在会客室沙发上躺着的奥薇黛尔的双眼被沉重的眼皮所束缚住,正当她打算放弃挣扎的瞬间,急促的三声敲门声将困意从脑海中扫出。
笃,笃,笃。
门外敲门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奥薇黛尔心里一紧但又转念一想,这场宴会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有“敌人”直接在这里动手,她认为自己纯纯是想的太多了,失忆后难免会疑神疑鬼,看起来太过于神经质。
“请稍等一下。”
奥薇黛尔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自己的穿着后走过去开门,刹那间,她看见漆黑的枪口像是死神戏谑的眼神,持枪的男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来不及反应的奥薇黛尔立马被男人用枪顶回了房间内,他关上房门,一步又一步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看的出来这名男人内心异常的激动。
稚嫩的面貌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身上的黑色制服似乎是维也纳斯法学院的校服,左胸口的法杖与橄榄枝证实了确实是学院的校服。乌黑亮丽的头发甚至留到了眉毛边上,眼神中充满了激动的情绪,他手中的手枪因为手抖而不停的抖动。
奥薇黛尔担心会不会走火。
“喂,你是艾丽西亚那个女人的姐姐是吧?”少年突然地开口问道。
“我是艾丽西亚的姐姐,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奥薇黛尔试图伸手去拿桌上的蛋糕,无法使用魔法的她和普通的少女没有任何的区别,试图从正面反抗一位持枪的青少年太不明智,于是她选择先尽量配合那位少年。
“当然有啊,我可是为了专门杀死你而来。”
“请问您是?”
奥薇黛尔觉得自己和艾丽西亚不像是能有仇敌的样子,艾丽西亚也没有告诉她过自己的家族拥有对手,除非是父亲的对手趁机过来报复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办?待客室内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奥薇黛尔试图吃些糕点来掩盖内心的紧张,尽量在表面上处于轻轻自如的模样。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你在丹特利安事件中失去了记忆,那你是否还记得丹特利安的矿工镇压事件?”
他的眼中尽是愤怒激动,枪口上扬指向了奥薇黛尔。
“丹特利安?”
在奥薇黛尔的印象中,丹特利安是帝国与法斯兰共和国边境的一处省区,是帝国重要的工业区和煤矿开采区,丹特利安一个省区就为帝国每年提供了近一千五百万吨的煤炭,当地煤矿工人数量是全国第一多。
自己的失忆和丹特利安有关?奥薇黛尔没有丝毫的印象,矿工镇压事件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艾丽西亚曾说她一直在维也纳斯法学院担任学生会会长一职,连家都很少回,怎么可能会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丹特利安有关系。
“我不清楚。”奥薇黛尔如实回答。
“你不知道?!”少年突然暴怒向奥薇黛尔吼道,“你个刽子手在那里夺取了我父亲的生命!你以为你装失忆就可以躲过去了吗?不会的,你躲不去的,因为今天晚上就是你的审判日!这是数万矿工和他们的家人的怒火!”
糟了!奥薇黛尔心中警铃大响。
“我在那里亲眼看见你向人们挥下屠刀,实力差距让我深感绝望,可当我听说到你失去了记忆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一天会到来,现在确实到来了。”少年举起手中的枪,“废话不用多说了,杀了你,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但我已经成功的为我的父亲和矿工们复了仇,所以——去死吧,皇帝的走狗。”
话音刚落,少年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板机。
据说,人在即将死亡之际时间的流逝会变慢,人会在这段时间内回想起自己短暂且漫长的一生。世界在奥薇黛尔的眼中变成了一帧一帧的老式电影幕布,她看到了金色绚丽夺目的火花从枪口中喷溅涌出。
内心所涌现出来的恐惧让奥薇黛尔在晕厥过去前,迷迷糊糊的看见许多的人从房门中冲出,一名黑发少女大喊着: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