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艾整理了一下心情，和管家交代说自己之后还会再来调查，就从水塔上下去了。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哪有老师让学生等的道理，法艾提着裙摆一路小跑，野地靴在钢铁走廊上踩得咚咚响。
望月灯曾经不止一次劝诱法艾小姐用高跟鞋来弥补一米五的缺憾，但要不怎么说她话术技能很低呢，法艾听到“一米五”这三字就立刻触发逆反心理，说什么也不答应。
其实也不只是逆反的原因，法艾是有自己很容易摊上事情的自觉的。当今银河网络上她的形象已经变成了“法艾的小手伸到哪里，哪里的消亡就泛滥成灾”，虽然实际情况远没有这么夸张，但有个瑟菲在暗处时刻算计着，她不想也不敢穿高跟鞋这种削弱自身行动的装备。
刚刚落幕的仙后海盗劫持案就是明证。
那么，为什么不吊在「Eden le Fae」的胶卷下面，直线距离赶去学校呢？
这就是法艾自己的原因了。
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她既有种荣归故里的兴奋，又有一丝莫名紧张。即使知道大家都很友善亲切，对她抱有完全的信任，甚至从不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从老头变成少女”这种尴尬的话题，但她还是很抗拒在他们面前展现出力量……
具体来说，是【不属于法艾老师】的力量。
在这里法艾只是一位普通的乡镇教师，就算换了一副青春靓丽的少女皮囊，也跟普朗克-V之外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扯不上关系——不管是什么决定银河系命运的魔女、模因、巨塔，还是星球的消亡和宇宙的终结。
过去是这样，未来也只能是这样。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自我”呢？法艾被自己用50年时间亲手打造的人设所框住，但和瑟菲不同的是，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限制。
不如说恰恰相反。
正因为有了该做和不该做的意识，法艾才不会去怀疑什么是正确的事情，能够拼上全力去帮助毫不相关的生命，无须衡量这一行为是否值得；并且，她才能够确认自我的延续。
——Side2实验中学的教学楼近在眼前了。
法艾看到学生会副会长……叫什么来着？对了，白亚梅。女孩已经站在保安室门口等她，法艾心里的愧疚更甚。
“老师，老师！”
白亚梅远远看到法艾拎着裙摆狂奔，厚重的靴子和白裙白丝反差极大，而且人造太阳都滑去环世界另一边了还戴着遮阳帽，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老师半路出家的神秘穿搭品味，但还是笑着挥手示意。等法艾气喘吁吁地站定，她才说：
“不好意思老师，可能没办法带您逛了，今天学生会超级忙，抽空溜出来跟您说一声。本来想打电话的，但是没有您的号码。”
“忙，忙点好啊……”
“您不问问在忙什么吗？”
“什么？”
“是给您办的欢迎会！”
“……”法艾呆滞了。
“奇怪，没听清吗？同学们为了给您接风洗尘，一致同意明天搞一场类似校园开放日的社团参观活动，让您看到我们离开母星系后也依然健康快乐地生活！”
“呃，”法艾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您不必害羞，也不必——”
“明天不是周四吗？你们不上课，借题发挥在这里搞校园庆？”
“……呃！”
“我退休那么多年了，你们这几届学生，认识我的都没几个吧？可能你们这届高二高三还认识，剩下的新生就跟着乱起哄？”
“那个，毕竟老师们也很支持……”
白亚梅支支吾吾地转开视线。
法艾越过她的肩膀往学校里面看去，看到很多学生扛着抱着明显不是用来学习的东西，在走廊里神色匆匆地经过。
但是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笑容。
明明早就放学了，没有老师在场指挥，仍然不亦乐乎地忙碌着。
“…………”
“……老师？”
法艾被白亚梅的疑问声唤醒，低头却看到她惴惴不安的表情，好像只要法艾一声严辞拒绝，学生会拿鸡毛当令箭的行为就会变成无根浮萍——甚至这场欢迎会可能都是他们打着法艾名头骗出来的，学生会怎么可能有如此话语权？只要去和老师对证一下就能不攻自破。
法艾张了张嘴，最后说道：
“我……很期待明天的活动哦。”
“！”
“校园扩建了，社团活动也更加方便、更加丰富了吧。我很羡慕你们啊。”
“……是、是的！仅这两个月内，就建立起了足球社、骑行社、摄影社等等……我经常和摄影社一起玩！放在以前，雨还在下的时候，这些占地很大的运动和户外活动都是不可能的事。”
白亚梅激动得脸庞红扑扑，法艾之前还以为她是个传统的文静女同学呢，不过这样也不错。
法艾点点头，再度展现老师的威严：“搞得不错，明天让我看看你们的实践成果吧。”
“嗯！”
白亚梅小跑回去，登上了教学楼楼梯。
法艾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愉悦了不少，抱着手臂哼哼笑了两声。
“嗯，挺好的。都挺好的。”她自言自语道。
然后拿出手机打通莉姆莉尔的电话。
【喂，法艾小姐？我正要进游戏呢。】
“那就是还没进嘛。我突然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主意？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说，你三年前被老妈扔到仙后27，连高中都没读完吗？我可以让你圆梦哦。”
【欸，圆什么梦？】
“人生仅此一次的高中生涯，你就不想完整体验吗？说不定还有什么青春校园恋爱故事……”
【不想啊。不是我自夸，我感觉高中教的东西都好简单哦，比调查消亡简单多了。】
【而且复读了又怎样呢，高考、升学？然后把葬仪师的工作停掉，去银心首都再学别的什么技术，学上整整四年吗？】
“唔，确实……我就随口说说。”
【会想到这些，法艾小姐是白天去以前的学校看过了吗？】
“刚和学生聊了聊，明天去参观社团活动。”
【那么，要不要试试自己去当学生呢？】
“……哈？”
【毕竟法艾小姐的学生时代，也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吧。现在换了个身体，从另一个视角重新体验一下高中生活，之类的？他们特意展现给你看的都是最好的一面，这当然是因为尊敬你，但你就不好奇那些更平常的模样吗？就好像我们做述职报告，也不能只写遇难者临终的失态。】
“唔嗯……你说得倒不无道理……”
法艾感觉莉姆莉尔好像在诱惑她做不对的事情，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有点绕晕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明天一早用滑索偷偷潜入学校，想办法搞一套女生校服穿上，然后装作普通学生去参加社团开放日？”
【呃？嗯对的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莉姆莉尔的声音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肯定了法艾的话，【好了，阿灯在等我上线，也不指望能吃到你的增益和奶了，明天等你消息。】
“哦……”
电话挂断了。
法艾开始疑惑，这种行为难道不是犯罪吗？
但是本着自由心证的原则，她在比邻星干的事一辈子都洗不白，去其他星球也自然而然地伪装成本地人；事到如今只是潜入一下老学校而已，还能避开（很有可能的）集体欢迎环节，避免双方尴尬，于情于理都是好事呀！
成功说服了自己，法艾就准备回家去打会儿游戏，转换一下心情。
但是她的鼻子忽然捕捉到一股味道。
是一种熟透的甜味……在街角弥漫。
法艾循着味道找过去，发现是停在学校小门外的一辆简易推车，两个后轱辘上架着一台老式电磁炮基座，线圈将电热锁在炮筒内部，用来加热……某种其貌不扬的暗红色物体。
“小姑娘，来个烤红薯？”
推车主人从炮筒一圈一圈的铜线后面探头出来，朝法艾打招呼。
“红薯……”
不是，你这电磁炮是从哪弄来的啊？
法艾按捺住吐槽的冲动，觉得商人可能是把她当成刚刚放学的普通学生了，明天潜入的成功率又加了一分。
“给我拿一个吧。”
法艾付了钱接过红薯，烫得差点没接住摔在地上。好不容易适应了温度，褪下顶端的红棕色外皮，露出的是如同赤金般的鲜艳橙红。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浓郁的甜香直冲鼻腔。
“嘶，这是……”
“自家田里种的，用曲率引擎把整块地的时间流速翻了倍，两个月时间就长成了。”
“不要用悖论引擎干这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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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炸梦·嵩乐人偶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素祥
难绷面具藏，恨不能遗忘
又是会员独享，黄瓜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