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帕尔梅林看见那位年轻的修女身着黑纱袍裙缓步从祭衣室中走出时,他忽然觉得教堂外的灾祸与纷扰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轻纱勾绘着少女窈窕的体态,稚嫩存韵的胸与轻盈纤细的腰连成一条婉转的曲线。这条曲线沿着臀胯起伏,一直蔓延至裙底骨肉匀亭的小腿腹。低帮皮鞋露出了及膝白色长袜缠裹的脚踝,丝质薄袜下透出微微淡粉。
欲望与纯洁两种矛盾的要素竟然同时体现在少女身上,而她偏偏还穿着艾瑟利亚教会的修女服,那服饰象征着神圣与洁净,是慈母塞伦尼耶与众神在凡间忠诚的仆从。
修女帽垂在了少女眼角边,微合的眼帘下蓝宝石色泽纯澈,丝丝银缕贴着脸颊流至肩边。
她双手合十轻轻颔首,像所有其他神职者那样做出祈祷的姿势。
“爵士,怎么样?”少女低声问。
帕尔梅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哑口无言。
他被少女含蓄的美所吸引,却又为自己内心被勾起的隐隐燥热而感到羞耻。
他怎么能对尊贵的淑女有这种不齿的想法?
他怎么能对象征神圣的服饰心生这般丑陋的念头?
这不是帕尔梅林应有的作为。他提醒自己,他需要做回原来的自己。
“看起来应该像是位平常修女吧?我记得她们都是这样穿的。”莉迪薇娅却全然不在意骑士此刻的烦恼,她提提裙角掂掂脚尖低头打量自己。
于是小腿优美的线条就又往上流露了几分,丝袜下白中泛红的腿腹宛如一块温玉斜侧着展示在骑士面前。
这一刻,他似乎再也做不回曾经的自己了。
帕尔梅林堕落了。
“小姐,既然着装完毕,那么该出发了。”骑士转身,他的语气冷然但却发颤。
“可是……”莉迪薇娅犹豫。
帕尔梅林没有回头,仍是背对着她,“您说过,克里夫先生他们可能有危险。我们得尽快。”
“可是您的剑还在房间里。”
骑士沉默,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
廊道里出奇安静。
过了约莫半分钟,帕尔梅林才终于大步流星地冲进房间又冲出房间,莉迪薇娅瞧见那柄银剑已经收回了他的剑鞘。只不过骑士又迅速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始终不让少女瞥见他的脸。
“小姐,该出发了。”帕尔梅林淡淡地说。
这反应可真算得上奇怪。
“嗯。走吧。”但莉迪薇娅只也能点头答应,他们没剩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然而等到少女跟在骑士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哪会有淑女撩起裙子给男人看自己小腿的?这实在不合规矩!
莉迪薇娅渐渐习惯自己女性的身体,但却还没完全习惯淑女的身份。她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在检查衣着,却忽略了这个举动对异性来说多么有挑逗意味。
羞涩情绪一下涌了上来,她捂着脸踩着碎步,一边摇头一边继续跟紧骑士逃跑似的急促脚步。
…………
“小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想,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切莉话说到一半就被眼泪哽住了,她埋在莉迪薇娅的怀里哭起来。
狭小的钟楼里现在藏着五位幸存者,包括女孩在内有三位难民,剩下的两位则都是教堂的修士。
他们看着骑士老爷和一名容貌出众气质典雅的陌生修女带着一大袋土豆面包爬上来时,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感激。
这些食物是莉迪薇娅让帕尔梅林在厨房里搜出来的,因为骑士告诉她除了切莉还有其他人也想到了要往高处躲避活尸,她觉得这些幸存者肯定需要吃点东西。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是为了活命才送你出来的?”莉迪薇娅一点也不嫌弃女孩身上脏,她抱住女孩,轻轻拍着女孩的背,“我可没有骗你,我真是那样想的。别太放在心上,切莉。”
“骑士老爷!骑士老爷,谢谢您救了小姐!我真的太害怕了,小姐让我喊人救她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我……”切莉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帕尔梅林,她激动地表示感谢,逐渐语无伦次起来。
“好啦好啦。爵士是跟我一起来的,他肯定会来救我的。”莉迪薇娅又轻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正是如此,切莉小姐。保护小姐安全是在下此行最重要的职责。您指明了小姐位置所在,在下才应该要向您道谢。”帕尔梅林向女孩点头致意。
骑士谦逊温柔,切莉愣愣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庞,挪不开目光。
莉迪薇娅视线在两人间游离,她不禁叹气。
难民们互相认识,他们原本都是邻居,莉迪薇娅相信他们能彼此照应。而修士们作为教堂的神职者收留过难民,是他们的恩人。五人之间关系还算和睦,莉迪薇娅并不特别担心他们会为了争抢余量充足的食物而动手伤人。
从幸存者这里问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他们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是血泊尸海,逃命出来就竭尽全力,知道的可能还不如莉迪薇娅和帕尔梅林多。
既然如此,她和骑士也没必要在这里过多停留。
“您要抛下他们么?我们不可能杀死所有的活尸再回来解救他们。”帕尔梅林凑到莉迪薇娅身边,小声问她。
“并不。”莉迪薇娅摇头,“您完全可以询问谁愿意跟我们一起走。我想结果肯定会出乎您的预料。”
他果然去问了,但谁也没有起身随行的意思。
和莉迪薇娅想的不一样,其实帕尔梅林曾经也面对过类似的场景,那时状况也和现在差不太多——望着他的一双双眼睛里有害怕有惶恐有怀疑有不决。
就连切莉也不打算跟他们离开,她蹲靠在一位与她相识的男性难民身边,犹豫再三后却还是选择留下。
“他们无处可去。”
随后,莉迪薇娅为骑士揭晓答案。
“首先,他们并不确信跟着您走就能活命。其次——”少女站在石制护栏之后,她的视线于钟楼之顶扫过整座村镇,房屋田垄尽收眼底。
“他们的财产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命运世世代代被绑系在这片土地上,而这片土地是伯爵大人的领地,他们是伯爵大人的属民。”
就像曾是孩童时他那位身任谷地哲学院导师的姐姐教导过的,所谓贵族、爵位以及封地的含义,帕尔梅林再次回忆起来。
“他们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