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如流水一般流淌着。
并不清晰的视野里,花朵在盛开。
意识在模糊之中再次逐渐现形。
然后,我睁开双眼。
然后——来到新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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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清晰的视野中,充斥着暗与黑。
腐朽潮湿的气味,不断的刺激着鼻腔。
“这....是在哪?”
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却凭本能知道——这相当不妙。
遍布周身的痛楚,至今也仍在发酵。
“痛....好痛啊”
尤其是胸口处,像是被人剖开血肉露出胸腔一样难以忍受。
想要挥动左手去捂住胸口。
可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对那的控制权。
“左手...是被砍掉了啊”
糟糕的记忆,再度回应于脑海。
本能的想要使用右手,可却动弹不得。
有些诧异的看向右手处,手腕上的白色微光在这片黑暗中格外显眼。
“手....铐?”
借助反光看清那为何物时,情绪再度陷入慌乱。
为什么,那种只会对犯人使用的东西,此刻会束缚着我?
我开始回忆起至今的记忆。
的确,如神明所说一般,并没有再度触发轮回。
眼前与那集市截然不同的景象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
记忆的最后一刻,停留在那个街巷。
如果还活着...如果还没有死去的话....
——就绝对是被希露丝她们救走了吧?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会被关在相当不妙的地方,被相当不妙的束缚着?
“啊,你醒了啊,是差不多了呢”
冷淡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
我听过——是那位强的离谱的萝莉,芙蕾姆的声音。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我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橘黄色的灯光。
而提着灯的芙蕾姆,正朝着我走来。
灯光,给予了我看清周围的资格。
但,还不如不看。
布满青苔的墙壁,血迹斑斑的各种刑具,破碎的白骨,与遍布着锈迹的栏杆。
——这里,完全就是电影里面的囚牢吧?
灯光,走到了我的身前。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
想象中的狰狞的伤口并没有映入眼中,取而代之的灰色的绷带。
就连失去的右手那里,也被精心的包扎了。
而仅剩的右手,却被手铐所束缚,与手铐相连的铁链,深深刺入墙壁。
“呐,和我说说吧”
芙蕾姆,走到了我的身前。
因为此刻我是瘫坐着的缘故,她是在俯视着我。
“你,是什么人?”
极具威慑性的眼神,与冷淡至极的表情,无一不在加剧着我的畏惧心。
强行的逼迫着自己思考。
但显然,做不到。
“我....我是,我是雾海夜月”
“啊...不是在问你的名字啊....那种奇怪的名字,谁想听啊”
她,猛的用闲下的那只手,抬起我的下巴。
躲避的眼神,被迫与其交锋。
果然,压迫感简直就是要将理智完全摧毁。
“我是说....你的身份”
“我?我就...只是,普通人,普通人而已啊,我只是在快要被人.....”
“不用说那些事,我听希露丝说过了”
她,将挑起我下巴的手收回。
我大口的呼吸着,享受着短暂的于压迫之下的解放。
“你,好像认识那个骑士,是吧?”
突兀的问题,让大脑宕机。
这,确实如此。
但她,是如何知晓的?
回想起来了——是因为在那时候,在劝希露丝立刻逃跑的时候,说出了“那家伙很强”的话语吗?
“回答我”
她,轻蔑的用脚踩上我的肩膀。
那儿的伤口,在哭泣。
“啊....不,我不认识”
“真的吗?”
她,将脚的位置转移,将我踹到在地。
“毕竟你是救了希露丝的人....冒然的杀了你会让我很难办的,和我说实话吧”
鞋底,摩擦着我的脸。
伤口,全都在作痛。
潮湿腐败的地面的腥臭,几乎是要将嗅觉剥夺。
反胃感,在一瞬间涌上。
说不出话,因为倘若开口,恐怕呕吐物会快话语一步逃出。
“啊...果然,还是要用啊”
忍受不了短暂沉默的芙蕾姆,如此叹着气。
她将脚自我的脸上抬起,我得以挣扎的半起身。
“这是魔法真器——噬谎者”
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时起,已经多出了一道锁链。
“说谎的话,头会立刻爆掉”
她挥了挥手,铁链便缠上我的脖颈。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如此规模的铁链,只要稍加用力....我会死的很惨吧?
“问题一,你与其他王选者有关系吗?”
王选者?完全没有听过。
“没有.....完全没有”
“问题二,为什么,你会认识那个骑士?”
“我只是...被他搭话了,就仅此而已啊”
我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虽然,只是本能的脱口而出,但并未触发死亡的条件。
“问题三,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即将被那群人侵犯?”
啊?
突兀的问题,刺激着耳膜。
为什么,会在那里被那些人侵犯?
“不觉得,有点太巧了吗?”
啊?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
原本被遗忘的那股绝望,再度倒映上脑海。
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让我回想起这种事不可?
我?
难道我很想吗?
因为没有力量,因为弱小,被强行的逼迫着做那种事,难道...是我的错吗?
难道无能,弱小,懦弱,就是我的原罪吗?
“喂,回答我”
脖颈处的铁链,被锁紧。
呼吸进一步困难,面部恐怕已经涨红。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呢?”
“为什么?还要在刺激我呢?”
“说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
“我是做错了什么?只是睁开眼就要经历这种事,就要被你踩着头按在地上面临死亡?”
“为什么?你以为我很想吗?很想经历这种事吗?”
“他们在那个地方突然拦住了我,然后就要羞辱我,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就因为我——是不被世界所需要的弃子吗?”
源源不断的话语,自嘴中逃出。
自心口涌现的那股莫名的压抑情绪,甚至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眼泪溢出眼眶。
“啊....我拿眼泪可没辙”
锁链,被松开了。
但却仍旧,停留在脖颈处。
“最后一个问题,答对了就以最高礼仪款待你”
她,仍旧是平淡的看着我。
而后,问出,那近乎无解的问题。
“你,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