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原以为,会更有意思一点的呢”
希克,此刻正慢悠悠的朝着跪倒在地的希露丝前进着。
“你...咳....是谁?”
明明腹部已经被刺中,鲜血可怖的不断流出着。
但,希露丝却仍旧颤抖着站了起来。
她用手拔出造成腹部创伤的罪魁祸首。
——又是剪刀。
银白色的,有着过于锋利的尖端的剪刀。
“我是谁?诶?希露丝大人.. 我,我是希克呀”
露出甜美笑容,他用那双水汪汪的双眸紧盯着希露丝。
不,准确来说,并不是希露丝。
而是被希露丝护在身后,忍不住的颤抖着的我。
光是看到那种眼神,我就已经完全知晓了。
——那绝对不是希克。
那是对生命充满亵渎,像是毫不在意他人生命的杀人狂才会拥有的,可怖的眼神。
“你...这混蛋,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
“好好好,真是感人呢,可悲的家伙”
希克,在距希露丝约三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因为身高差实在过大,所以即使希露丝是俯身的模样,他也仍需仰视。
“去——”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希露丝扔出手上的剪刀。
——配合着释放的风魔法会让剪刀加速然后刺穿眼前敌人的躯体。
她,或许是这样想的。
但,理想中的一幕并未发生。
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死掉了。
以一种,就算是放在古代也绝对是酷刑,光是看到尸体就会让人想要止不住呕吐的模样。
同样,只是在那一瞬。
——她的肌肤,被剥去了。
包裹着肌肉的所有皮肤,全都是像被人精准割下一般消失了。
而徒留在那躯干之上的,就只有,狰狞又可怖的,猩红血肉。
不仅是如此。
本该扔出去的剪刀,反过来却莫名其妙的扎中了她自己的心脏。
但,伤口处却不再有任何血液留出。
她,就这样死掉了。
强行站着的身体向后瘫倒,就这样,摔倒在位于她身后的床上。
也就是,我的身前。
“啊...啊...”
视觉的冲击,让我连惨叫都遗忘。
我,就只是这样,呆滞的看着希露丝的尸体。
被剥去肌肤,只留有血与肌肉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我的眼前。
双目仍旧睁开,嘴也仍未闭合。
我,朝着那副死躯伸出手。
希露丝,死掉了。
就这样,死掉了。
“啊...啊”
迟来的恐惧,于此刻终于爆发。
将手中尸体朝着一旁伸出的同时,我张开嘴,想要遵从本能去哀嚎。
但...
喊不出来,因为嘴巴无法张开。
“嗯...嗯...”
用仅剩的右手去触碰嘴巴,才知晓发声失败的原因。
——嘴巴,被缝起来了。
被像是线一样的东西,严严实实的缝起来了。
“要是被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呢,对吧?”
希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
我,呆滞而又绝望的看着他。
他的左手,持着尖端沾满鲜血的剪刀。
而右手,却拿着,像是皮套一样,憋塌的肉色。
“!”
在意识到,那肉色到底为何物时。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唔....”
泪水,不断的涌出。
想要哀嚎,可却只能发出动物一般的呜咽。
因为——那是属于希露丝的...肌肤。
“仔细一看的话,确实是完美的原料呢,真是意外收获呢,你真是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啊,雾海夜月小姐”
他,亲吻着手中的那堆肉色。
眼中,满是兴奋与情欲。
然后...
在我那不可置信的目光的洗礼下,完全无法理解的现象发生了。
希克他,变成了希露丝。
不仅是外表变得一模一样,就连瘦小的躯体也一下子变得高挺俊俏。
“夜月,怎么样?我很美吧?”
我,呆滞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非得看着这一幕又一幕的血腥。
直到,头部传来像是头皮被撕裂一般的痛感时,理智才稍稍被唤回。
但,还不如就这样木讷的死去。
意识到自己是被提着头发强行的床上拉起,是在被迫与套着希露丝皮囊的怪物对视后。
就连...那完美的绿宝石眼眸也被完全复刻。
“我本来...只是想要找你的呢,夜月”
“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你的那副皮囊,光是看到就已经让我心仪神往,你知道,那时我是抑制着多大的欲望才和你搭话的嘛?”
“那时候....我明明已经看在你给我那么棒的礼物上放过了你,但...你居然会是我的敌人呢...啊,真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完美最具艺术性的巧合"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爱上我的皮囊,什么搭话,什么礼物。
明明,我完全没有和他说过话的印象。
不——不是这样的!
脑中,闪过在那城镇中,遇到的奇怪的少女的相貌。
眼前的怪物,能够变成他人的模样。
那也就说明.....
“你...绝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吧?”
裁缝——那个少女,是如此自称的。
“为了让你能够心满意足的死去,在死后也能为自己所起到的作用而兴奋不已,就让我告诉你....我的名号吧”
眼前的怪物,用希露丝的皮囊,贴近我的耳边。
“邪月教第六位——【裁缝】——泰勒 安德罗墨达”
“这正是我主所赐予我,至高无上的爱称”
身体,突然下坠。
——是她,松开了一直紧抓着我的头发的手。
狼狈的倒在床上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再度获得了自由。
“我是个尊重他人意愿的人,雾海夜月小姐,你的皮囊将被我制成完美的衣裳,伴着你所赠予我的那件衣服一起,献给我那完美的主人”
“所以,我给你——说出遗言的机会”
明明,已经再度获得了说话的资格。
但,却什么也说不出。
哀嚎也好,哭泣也罢,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只是张开着嘴,呆滞的阿巴着。
我,实在是搞不懂。
就算再阴暗再被他人憎恶再怎么习惯了他人的恶意,我都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
为什么,我非得,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这种可怖的场景呢。
....
我...不想再复活了。
不想在去做这种事了。
轮回后在死掉,为什么我非得去经历这种事。
为什么,就非得是我不可?
我好想,就这样直接死掉。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你,是已经吓傻了吗?雾海夜月小姐?”
“那,就让我单方面和你说说话吧”
“你知道吗?雾海夜月小姐,其实,我今晚就只是想要和你好好见一面的呢,根本没想把事情搞成现在这种局势”
她,到底在说什么?
已经,给我展示了这样残酷的屠杀。
却还在说这种话吗?
“本来...我还在提防着那位很厉害的小妹妹,想要慢慢的通过这种方式接近你”
“没想到....你居然会让这家伙陪你一同赴死呢”
她,伸出手,捏着脸上的肌肤。
捏着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希露丝的,肌肤。
“也就是说,是你害死了她”
“她不该死,至少不该死于今日的,雾海夜月小姐”
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耳中听到的,是让本就崩溃的情绪进一步爆发的话语。
是啊,是啊。
是我,害死了希露丝。
是我愚蠢的行为,才导致希露丝就这样被残忍的杀死。
是啊,是啊,是啊....
——全都是我的错。
我就不该活着。
我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和【将】有关吧?
是吧...是吧....
所以啊...
“杀了我吧...”
杀了我,然后让我丧失所有的斗志吧。
再轮回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我的心,绝对会彻底死掉吧?在那巷子里被重新缝上的伤口,又绝对会彻底裂开吧?
所以——杀了我吧。
“啊...真是美妙的请求”
她,就这样对我举起剪刀。
像是要加大我的恐惧一般,慢动作的朝我挥动着。
啊啊啊....又要死掉了呢。
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
因为,剪刀在即将触及到我的地方,停止了。
“啊呀,真是不可思议呢,被我【能工巧匠】的所触碰的皮囊,居然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呢,这还是第一次呢”
眼前的怪物,自己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悬停下的手臂。
“你知道吗,雾海夜月小姐”
“我的【能工巧匠】,能够将剥离之物的记忆也一并传递给我,连带着部分意识也一起”
“真是不可思议呢,这个少女,明明已经死掉了,但仅存的这点意识却还在哀求着要保护你呢”
啊....啊?
是...希露丝吗?
也就是说...希露丝,就算死掉了,也还在这样保护着我吗?
我这种家伙...
“嗯...【我绝对要守护雾海夜月】,这家伙居然敢立下这种契约啊...不过,根本就没有契约的魔力呢..”
是吗...是吗....
明明,那时候,她对自己立下的契约,是绝对要守护我吗?
就只是对着,微不足道的我吗?
就算自己已经死掉,也还要这般在乎着我吗?
那我...我....
我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自顾自的丧失斗志,因为畏惧死亡害怕一切所以甚至想要就这样逃避。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绝对会救你的】
是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会救你的啊——希露丝!
怎么可以,在这里,就崩溃啊!
我,就只有可以死掉再来这一个能力而已啊!
怎么可以,就在这里失去斗志然后倒下啊!
“呐,裁缝”
我,主动的用手去抓住那悬停于我正上方的剪刀。
就连那侧端,也如刀锋般锐利。
血,渗透绷带。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会!”
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将脖颈对上那剪刀锐利的前段。
“——”
意识,在一瞬间就彻底模糊。
“啊...真是让人惊讶呢,雾海夜月小姐”
身体,因为剪刀被身前的怪物拔出而向后瘫倒。
脑中,闪烁着过去的各种画面。
无数个我,无数的咒骂,憎恶与羞辱。
以及,唯一的,张开双手拥抱我的少女。
——我,绝对会救你!
绝对,绝对会找到我们都完美的活下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