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到底是谁发动了进攻。
但反应过来时,战斗已经开始了。
交错着的身影与闪烁的刀光,无论哪一点都已经远超出了我所能及的反应速度。
换而言之,这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战斗。
“噗——”
但,优劣方却不难分辨。
双方只是交手数回合,【裁缝】便被踢翻在地,大口的吐着鲜血。
他的腹部已经被自左而右的划穿,苟延残喘的模样狼狈至极。
反观芙蕾姆则是毫无压力般擦试着自己的刀刃,甚至位置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你是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都分在了森林里吧,真是可笑呢”
“完全不使用魔法,只依赖于加护,体术也差劲的要命....你,弱的过分了”
因为身高差过于悬殊,所以即使对方已经被打到半跪在地,芙蕾姆也只能是平视对方。
她对着身前的【裁缝】,比出倒拇指。
“你这种被魔法爱着的人又懂什么啊!”
像是逆鳞被触及,【裁缝】再度起身跃进。
但手持剪刀的突刺却轻而易举的被闪躲,身体大幅度前摆导致的后摇让芙蕾姆有充足的时间去反击。
他再次被踹飞,这次连脖颈处都留下深入血肉的伤痕。
“斩不断头颅的话,就只能刺心脏了呢”
“被魔法爱着的你...真让人作呕...所以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品味低下,自持甚高的人了啊!”
踉跄的站起身,剪刀悬浮于身后。
【裁缝】用双手握住自己腹部伤口的边缘,以不忍直视的手法径直的向两边拉开。
宛若蜕皮般诡异的场景在眼前再现,但却并没有如过往一般恐惧。
因为....芙蕾姆绝对能赢。
他再次舍弃了第二层皮囊,暴露出普通农夫模样的第三次肌肤。
似乎是在蜕皮的瞬间所有状态也全都重置,他已经再度恢复了正常。
没有给他过多的喘息时间,芙蕾姆同时催动着火与水魔法。
伴着其身影突进向前,气势惊人的波涛与魔鬼般狰狞的鬼火从左右两侧一同向前。
没有来得及躲闪的【裁缝】,就这样被径直刺中心脏,而后又被随之而来的水与火吞噬整副身躯。
“怎么可能...被连魔法器都不是的东西杀死啊!”
但——这层肌肤似乎不一样。
刀刃并没有直接刺入体内,只是停于体表,从芙蕾姆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来看,她绝对是带着全力突刺的。
魔法倒是起了作用,将他的肌肤表层烧的煤炭般不堪。
举起身后剪刀,他向前劈砍。
但二人的速度似乎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芙蕾姆只是稍微向左侧身便完美躲过,反过来甚至再度用刀在他的胸前划出伤痕。
但也只是浅薄的伤痕而已。
“是嘛....一般的武器无法解决你啊”
向后退身的同时,她稳定住步伐。
低吟着咒语,腹部再度涌现出漩涡般的狰狞。
她将手伸入腹部,而后手腕向外拉扯。
这次,已经提前告知过她可能会偷袭的骑士并没有出现。
所以——她完美的进行了魔法器的召唤。
伴着其手腕的完全翻转,那被希露丝多次提到过的魔法器终于登场。
——那同样是一把短刃。
只从体型上来看的话,或许与三菱军刺相差无几。
但其周身所闪烁着的纹路却与常规武器截然不同。刀柄处流动着的黑色漩涡就像是要与整个手臂融为一体般纠缠着。
“寄生型吗?啊...你的品味果然是源自骨子里的低劣”
直至此刻,【裁缝】仍旧在嘲讽着。
但下一秒。
——“!”
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脖颈处的切口平坦无比。
因为惯性而向上飞扬的头颅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而失去控制的身体则是向后倒下。
“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呢”
反应过来时,芙蕾姆已经再度行动起来。
她连跳着朝空中跃进,最终以刃端刺入【裁缝】的脖颈,以烤串似的形式悬起。
“啊....没劲,邪月也不过如此”
落地的芙蕾姆,绕有兴趣的看着被自己刺穿的头颅。
而即使是这样,【裁缝】仍旧活着。
愤怒,暴虐。
各种负面的情绪全都堆积在他的那张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有你们这些恶人会被魔法爱着啊!莫名其妙的就会使用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还凭借着这个压榨剥夺霸凌他人!真是卑劣!真是丑陋!真是低等啊!”
已经再顾不上礼仪与尊严,他如此的咆哮着。
而脸上的那层肌肤,再度开始脱落。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不会魔法吗?真是可怜的东西”
芙蕾姆冰冷的看着他。
难道....他也没法使用魔法?只是完全依靠着加护来进行战斗?
怪不得...在体术上而言他也完全被芙蕾姆碾压。
“可怜?你也这样觉得我吗?你以为我到底为什么可怜啊?不就是因为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吗?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有力量,凭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天生就只能当弱者被人霸凌欺辱?”
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肌肤脱落,终于露出新的表层下全新的面孔。
——俊秀如女人般的脸,但声音却仍旧粗狂。
也就说明,这层肌肤对应的身份仍为男人。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吗?你不觉得很荒谬吗?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有着才能,含着金钥匙出生,而我却刚出生就没了父亲?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母亲那么用力的想要养活我,明明是通过自己为别人做衣服赚钱但还是莫名其妙的就被那肥猪贵族霸占成了奴隶?呐?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侵犯却无能为力?神真的存在吗?存在的话那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样袖手旁观的恶劣事情?你搞得懂吗?为什么不给我力量?为什么让我不能使用魔法?”
“呐呐呐呐呐!为什么我会成为奴隶?为什么我会沦为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们满足性 欲的男 妓?为什么我就算逃走了,逃走两年,还是会被发现?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为什么不让我这么去做?明明我一直都是在自食其力的活着,没有偷没有抢,只是靠帮别人做衣服活着,为什么还是要将我抓回去再次当做性 奴隶?”
“我搞不懂....根本就搞不懂啊?呐,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说到底我只是在反抗这种不公平吧?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信神的呢,我小时候天天都跟着母亲一起跪在家里的神像前祈祷呢——可那头肥猪就是在那里侵犯了我的母亲!当着那无能的神像的面!神到底有什么用啊?神根本就不存在吧!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他,是如此的歇斯底里。
如此冗长的话语,完全告知了我他过去的命运。
“...”
为什么....我会感同身受?
是因为...我也是和他遭受着一样悲惨经历的无能者吗?
不...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我却反而同情起他来了?
我...是有病吗?
“所以呢?你不也是在利用自身的力量去施加残暴吗?”
芙蕾姆挥手摆动着剑刃,串在其上的脑袋应声落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懂什么啊?这是复仇...这是我对世界的复仇啊虫子,拥有力量却不对对自己施加过暴行的人复仇?真有这种弱智吗?”
“你知道我得到加护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我杀了那个肥猪贵族,你知道嘛?他身上的赘肉好多好多,刀都刺不进去,所以我只能慢慢找突破口,我用剪刀剪开他的皮,那层丑陋的肥肉暴露在我的眼前...啊,真是丑陋,真是让人作呕的丑陋,难以忍受...但是啊,你知道嘛?”
“他的背上,那最中心的区域,却根本没有肉呢,哈哈哈,真是诡异呢,诡异到我吓的马上就把他剁成了肉酱”
只剩下头颅,却仍旧在狰狞的狂笑。
这幅模样无疑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时,他那没有头颅的躯体,像是提线木偶般歪歪扭扭的站起。
体表的肌肤爆开,而深入一层的则是没有穿着任何服装,只是挡住私密部位的新的躯体。
“!”
察觉到异常的芙蕾姆,想要立刻再去扎穿地上的头颅。
但——来不及了。
细而长的丝线,自无头躯体的断层涌出,比剑刃更快的触及到了地上的头颅。
剑刃只是刺入地表,而头颅则是被丝线牵连着黏回躯体。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呢”
“我还没有看着拯救了我的陛下杀死神明创造出绝对公平的世界,我怎么可能现在就死掉啊?啊?”
“呐,妈妈,看着我,祝福我,好吗?”
他的那副躯体,突然像是自内部被充气一般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
而从森林里,突然如洪流般涌现而出的,是先前已经见过的洋娃娃。
因为来势过于凶猛,速度又过于迅速,芙蕾姆连魔法都来不及释放,只能拦腰抱着我冲向身后的树干。
“妈妈——妈妈——妈妈——”
膨胀的身体,从中心处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窟窿。
而数百余个洋娃娃,则是一股脑的全都涌入那窟窿之中。
“看着我吧,妈妈,我做出来了”
“——你从过去就一直渴望着的裙子,我做出来了呢”
粉尘爆炸一样的灰雾,遮挡住视线。
而等到所有灰雾全都散去时,浮于眼前的存在实在令人瞠目惊舌。
——完全没有先前般俊俏,像是塞进了面粉搅拌一般肿胀发黑的脸,与膨胀到已经有数十米高,半价也相当惊人的乌紫躯体。
而那副躯体之上,甚至穿着绣着花边的超大型连衣裙。
“呐....我能做的到的,对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