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说并不算是转瞬即逝。
因为间隔的时间有六年之久,让他甚至已经忘却了被强行纳为奴隶欺辱时的那份痛楚。
农夫已经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她,因为手艺精巧他的名声已经传到外面,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做衣服的水准有多巧妙。
所以,当这份勾走了他的心魂的幸福被破坏时,他才会如此的痛苦。
这里并不属于那个贵族的领地。
但,那个肥猪一般的贵族却因为听闻这周围有着手艺精妙的裁缝而慕名来到这个村庄,希望能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做一套婚纱。
命运般的再会,不需要隐藏就已经实现。
——“你....长的和你母亲一样漂亮啊”
因为几乎完全继承了母亲的那副美貌,所以那家伙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知道,奴隶私逃在不列颠帝国是什么罪吗?”
“你生是我的奴隶,死也是我的奴隶,逃跑的话,什么都解决不了呢”
以全村人的生命作为威胁,那个肥猪逼迫着他放弃一切,重新成为奴隶。
他能做的,就只有悲痛的捂住皱痛的心脏,尽全力压抑住哭泣,然后忘却这六年来的一切,被再度带回属于那位贵族的领地。
“为什么.....为什么.....?”
命运,再一次的戏耍了他。
因为那同母亲一样的美貌,他再度沦为贵族的玩物,身体时隔多年再度感受到被侵犯的痛楚。
但这次甚至不仅仅只是充当处理性 欲与满足猎奇心理的奴隶,还要逼迫着作为裁缝为贵族家中的所有人编织自己引以为傲的服装。
他,是如此如此如此如此如此的痛楚。
他没有一天不在对神明祈祷,没有一天不在奢望着自己所谓的乐观能给自己带来救赎,没有一天不在期望着不可能再度发生的奇迹。
但——希望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为什么...我就非得被这样对待?”
“为什么....他这种人生来就是贵族,而我刚出生就没了父亲?”
“为什么如我一般善良的人就被世界如此戏弄,毫无能力,沦为他人玩物,而那些恶人却有着滔天的权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祈祷无数次却从未得到结果后,在无数次被侵犯,甚至同时被多个人玩弄后——他终于崩溃了。
身心多重的摧残让他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稍微风吹就能让他彻底死去。
他固守着母亲那“要乐观”的话语,但却因此而苦痛至极。
想要死去,却因为母亲的话语而活着。
只要充满希望,就还有一线生机,未来就能真的美好起来。
——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与死或生的矛盾,让他已经疯疯癫癫。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年。
直到,他与那位被人尊称为【夜之王女】的少女相遇。
有着能够察觉他人恶意的少女,因为学院的活动而来到这贵族的领地。
因为她的身份是如此显赫,所以连那位贵族都必须低贱卑微的款待。
他只是呆滞的跟在贵族的身后,远远的看了少女一眼而已。
但——那股源于他内心,一直以来被压制住的对于世界的那份恶意,却被少女所察觉。
“汝....竟然有如此深的执念吗”
被他所吸引的少女,于夜晚独自前往囚禁着他的牢狱。
“予汝权能,圆汝之愿——以汝之血,在此对孤起誓,为孤献上汝之一切!”
少女,给予了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名为【神工巧匠】的加护。
那是只要用特制的剪刀触碰到他人,就能轻易的杀死他人甚至编织皮囊的可怖能力。
在贵族再次喘着气索求着他的身体时,他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复仇。
不需要魔法,也不需要体力,只需要简单的用剪刀触碰一下,贵族就狼狈的死在了他的身前。
被剥去肌肤,肥肉裸露。
他剥去贵族的皮,刺破贵族的血肉,将他那没皮的身体砍成肉泥。
穿上贵族的皮囊,他伪装成贵族的模样,将烂肉烹饪给贵族的亲属。
而后——让所有人都献上血的祭品,将所有人全都制成自己的玩物。
在杀死其他人时,他品尝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愉悦。
他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那是独属于有力量的人的的世界。
他明白——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虚伪的神明。
给予了他力量,让他品尝到世界美好的那位少女,才是真正的【神】。
他履行着对少女的承诺,以贵族的身份,凭借着过人的经济头脑进军服装界,轻而易举的就取得了经济上的大成功。
再后来,他又夺取【大商会】会长的皮囊,以他的身份掌控着整个不列颠帝国自由贸易的权利。
他在幕后为少女提供着经济的援助,并绝对服从少女的指令。
就如同母亲信仰着神一样——他也信仰着拯救自己一切的少女。
他追求着极致的完美,为了再度品尝那份愉悦甚至病态的开始将自己的那份痛楚传递给他人。
他明明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痛苦。
但他却毫不留情的让更多的人去品尝自己曾经历过的绝望。
他屠戮着无辜的人们,将他们的灵魂愚弄,塞进狭小黑暗的布偶里。
他收集着他人的皮囊,制成随身携带的各种物品。
他迷恋着他人的肌肤,不断的套上他人的皮囊,以至于——他甚至忘却了自己的模样。
他憎恶着过去无能的自己,坚信过去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假象。
为了否认自己过去的一切,他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摧毁。
——他亲手焚烧了自己生活过六年的村庄,看着人们在火中痛苦哀嚎而无动于衷。
他甚至亲手剥下了救下自己的农夫的皮囊,甚至加以收藏。
“这是这个世界的无能者所应得的”
“我没有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弱者死也只能埋怨世界”
他的心态,是如此的扭曲。
他早就将母亲所告诫他的话语抛掷脑后,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
乐观?希望?那时只有生活在绝望中的人才需要的卑劣之物。
因为身处世界的顶端所以一切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
他已经不再需要希望,已经不再需要乐观。
他需要的——只有愉悦。
为了逃避遗忘自己的过去,他套着一层又一层的皮,品尝着一个又一个将死之人的记忆,就这样将自己过去所经历的恶意肆无忌惮的施加于他人。
他沉醉在那股极致的愉悦感中,已经忘却了自己到底是谁。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成为了他幼时最讨厌的模样,但他却浑然不自知。
他坚信着自己是在遵循世界的法则,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当初的那位贵族没有两样。
不,甚至是要更为恶劣。
再后来,因为少女的决策,他加入【邪月】,被授予【裁缝】之名,成为干部之一。
他坚信着,世间能让他再度感受到愉悦的。
就只有..
——“精确完美的裁剪,他人无助的哭泣与绝望,以及蕾莉亚陛下的夸赞”。
他的那颗心,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模样。
其实或许也已经知道自己所犯下的暴行并不正确——但唯有迷失于其中才不会痛苦。
能麻痹神经的并不是只有酒精,杀戮同样是最好的良药。
他会持续杀戮,将自己的恶意传递给世界——直至自己死亡。
他宣誓着要对那位少女效忠,直至自己失去心脏。
他前所未有的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自己有力量的世界,信奉着少女“根除神明”的计划,将少女视作真正属于自己的神明。
救赎与被救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少女所下达的命令,他无数次的完美执行,并奉以最精致的屠杀。
制造恐慌与混乱,已经是他的拿手好戏,不需要魔法也不需要体力,只凭借着那份加护他就已经是死与精致的代表。
直到,他被自己信仰的神命令与赤之公爵的人一同运输那件【不可名状之物】。
直到,他与那个城镇中,第一次喊住那位非比寻常的少女。
直至——他被那位非比寻常的少女撕开过去的所有伪装,再度品尝到自己幼时的那份绝望。
直至...他被那位少女刺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