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着少女所提出的要求,我不由自主的这样发出了困惑之音。
解读?解读什么?解读这些悬浮着的石碑上的话语?
就算雕刻在其上的是我熟悉的文字,但上面绝大部分内容都已经被磨损到完全看不清的程度了啊。
“解读...那个嘛?"
带着微弱的希望,我朝着石碑举起手。
而雾岛樱则是以点头来坐实我那份一直悬着的不安。
好了,这下子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
“上面的文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啊"
“是嘛,看来汝并非吾所静守之人呢"
她对我投来冰冷又轻蔑的视线。
“预言之中,命定之人将降临于桃源之乡,轮回的月夜将解读神之真理,以【凋零之夜雨】翻转一切"
她指向悬于空中的那把被咒符所束缚的剑。
“那正是命定之人才能使用的剑刃,能翻转一切的【凋零之夜雨】"
“如果是命定之人的话,没有理由解读不了吧?神所刻下的真理"
虽然像是在怀疑我,但却仍未立刻对我刀刃相向。
或许是我的错觉,她看向我的眼神里,竟然是流露出些许期待与憧憬,虽然更深的还是怨念与憎恶。
“那些...是神刻在上面的?"
不安的再次朝那些石碑上看去,几乎没有完整残留下来的字迹。
那是...神留下来的?
喂喂喂,神到底在搞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和我说,非要用这种形式来恶心我一下吗?
这样想着,对神的憎恶又升上几分。
“汝,做不到吗?"
带着质问的低沉之音,刺入耳膜。
此刻终于切身的体会到,那些虚拟作品中的杀意为何物。
即使不回头,也能察觉到少女那满是恶意的目光,身体也本能的哆嗦起来。
“不...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如果回答做不到的话,会立刻被射杀吧?
她并未再多作言语,只是静望着我。
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我再度朝上空望去。
“我...你,夜,日,终焉"
能解读出来的,却仍旧只有这些简单不过又少的可怕的文字。
不过,好在石碑上还刻着未被完全磨去痕迹的画。
那副画,像是在描绘着一个故事,但中间的绝大部分都被磨灭,留下来的就只有起始与终端。
画的起始端刻着的,是一个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的人像。
而画的最终端所描绘的,则是人像仰望着太阳与月亮的场景。
原本还在期待着能从画中看出神的意图,但现在来看...根本做不到。
解读这个?完全做不到吧?到底是被摆放了多久啊?被磨损这么多还要求我去解读?神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汝,有看出什么吗?"
或许,是我的慌乱被少女所察觉。
她如此的询问着,让我徒增心中的不安。
“它...被磨损的太严重了"
“也就是说,汝无法解读吗?"
叹着气,雾岛樱从白衣的背部再度取下弓箭。
“吾,明明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呢"
从腰间的箭囊中取出散发着淡蓝色寒气的羽箭,她拉动弓弦。
“吾说过的吧....但愿汝,不要戏弄吾....所以,吾现在...真的有点恼火了"
周遭的一切虚像,全都在一瞬之间破碎。
猛然回到的真实,是神社的前端。
并没有进入神社,而是仍旧位于神社前方的阶梯前,就像是我从未迈出过脚步一般。
而雾岛樱,则是高站在阶梯的最上方,以弓箭对准了我的头颅。
而位于神社两段神像处那手持着巨剑的暗色盔甲,也在嘎吱作响的同时朝着我逼近。
“外来之人全都是烂透了的骗子与恶魔,将吾的心愿与心意全都这般糟蹋"
喃喃自语着,她的双眸飘散出淡紫色的邪光。
“所以,汝,必须为汝的愚行而付出代价,换而言之..."
白袖向后飘动,她弯弓蓄力。
“汝将死"
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被她所射出的弓箭将穿透我的头颅。
在我绝望的闭上双眼前所设想的场景,或者说本该发生的画面,应该是如此的。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死去前那股登顶到极致的痛楚,也没有时间发动回溯时那种特殊的怅然感。
也就是说....
我没有死?
意识到这点后,我猛的睁开双眼。
立于眼前的瘦小身影,让我的眼眶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被泪水所侵占。
少女,在刚刚毫无疑问的朝我射出了带着杀意的一箭。
因为,那羽箭正被我身前的那位萝莉,紧握在手中。
“芙蕾...姆?"
——是芙蕾姆!
本该死去的她,不仅摆脱了死亡的命运,还于此刻如英雄般降临至我的身前。
“闭嘴吧,雾海夜月,我还要很多事要问你"
她的一只手,持着先前与【裁缝】决战时召唤过的魔法器,而另一只手,则是摆在身前,紧握着本应射进我头颅的羽箭。
“汝....又为何人?为何?为何神树大人的【仪式】没能干涉到汝?"
芙蕾姆,并没有再多说任何话语。
她只是立刻行动了起来,朝着少女奔袭的同时再度挥出剑刃。
“罪孽的外来之人,汝之魔手已经伸向吾了吗?不可饶恕!"
但,剑刃却被以惊人速度冲至少女身前的暗色盔甲所阻挡。
而雾岛樱,则是躲藏在盔甲的身后,神色扭曲的做着有违巫女行为的斥骂。
而神社的周遭,于此刻开始涌现大量同种类型的暗色盔甲,以惊人的气势将压迫感演绎至极致。
“啧...."
只是在一瞬间,芙蕾姆便做出了反应。
她没有选择继续对少女出手,而是以脚踢向挡在其身前的盔甲的大剑,借助反作用力向后跳跃的将手上附着着的刀刃消散。
我的身体,被迅速抱起。
迟来的意识到是芙蕾姆以那瘦弱的萝莉体型将我蛮横抱起时,芙蕾姆已经冲刺至了樱花树顶端的最边缘处。
俯视着下端的话,什么也看不见。
高度,正是达到了如此可怖的层次。
“真是..."
轻微的叹息之后,我便感受到了久违的失重感。
意识到自己是被芙蕾姆活生生的从高空中抛掷出时,我不由得大叫起来。
“别叫了,蠢货"
但下一秒,身体却再度被她于空中平稳的接住。
我们,再以愈发剧烈的速度下坠。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的话,即将坠入地面,沦为烂泥。
但,芙蕾姆能创造,我所无法实现的奇迹。
“抓好了,雾海夜月..."
风在耳边喧闹的咆哮着,但芙蕾姆的命令却仍旧清晰的传达给了我。
按照着她的指示,我将手紧扣住她的肩膀。
“【混沌·移】!"
伴着她不断张开的朱唇与连绵不断地咒语,于不断的下坠的我们之下所裂开的,是突兀至极的裂痕。
就像是,天空被撕裂了一样。
“啊!"
重力加速度刺激着下坠过程的继续,而我们,则坠落于其那裂口之中。
————————
“外来之人...果真全都是无可饶恕之罪人"
独立于樱花树的顶端边缘,雾岛樱俯视着不可见的云雾之天。
她已经看不见了,于此处跃下去的二人的身影。
“明明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还要这样继续愚弄我吗?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看着必须杀死的外来者在眼前逃跑,她痛苦的捂住胸口,手中持着的长弓也随之颤动着。
“神树大人...神树大人"
气愤的起身,她朝着神社,一步又一步的走着。
而刚刚于昏暗之中现行的,数以千计的暗色盔甲,则是均匀的跪倒在神社的两侧,为少女让出最中心的道路。
她虔诚的跪倒在神社的前方,脑中浮现的,是母亲与妹妹们因被外来之人残杀的场景。
“神树大人....请将所有人,全都驱逐殆尽"
双手虔诚的合十,她闭上双眸,许下如此的愿望。
而深不可见的神社内部,于此刻,微闪起苍蓝色的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