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上次一般,我再度跟随着她,通过弯曲的树枝来到树的顶端。
神社就在眼前,仍窥不见其中的真理。
“请汝,随吾一同进入神社之内”
站在神社的阶梯上,她俯视着位于阶梯之下的我。
“不...那个,能否让我独自进入?我知道我要做些什么,解读石碑上的真理,对吧?”
联想到上次,第一次与她共同进入时,并未有那残影出现。
如果是我独自进入的话...是否又是两回事?
所以,我做出这样的请求,伴着无需她亲自解释的要求——解读一切。
她的表情再度肉眼可见的变了起来,最终却但还是选择走下阶梯。
“若是...汝的请求的话,鉴于那可能存在的事实,身为雾岛的我自然没有资格去拒绝您”
她来到我的身旁,位于我的左侧,毕恭毕敬的将双手指向神社内部,就像是在说“请进”。
虽然...还是搞不清许多事,但眼下的问题,显然已经得到解决。
用力捏紧拳头,我开始朝着阶梯向上走动。
当脚步迈向最后一阶时,如预想中一般,再度来到与周遭完全不同的空间。
水波在脚下荡漾,剑型魔法器高悬于空,而石碑仍旧位于其四周。
带着些许焦虑,我看向石碑。
果然,能看清的也还是只有那几个字,想要解读的话也还是无从下手。
上次...上次就是依赖着突然浮现的神的残影,我才能取下魔法器,那这次,我能做得到吗?
我向四周张望,并没有所谓的神的残影再度出现。
难道...是我搞错了那残影出现的前提吗?难道说,关键之处并非是独自进入,而是第二次?
如果没有神的残影的帮忙的话...现在的我无法将其取下——这正是无可否定的事实。
如果再次空手而出的话,一切说不定就会重蹈覆辙。
所以....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出来啊?你这荒谬的神!
再度焦躁的看向四周,视野中却同样没能在多出任何身影。
我有些烦躁的蹲下,痛苦的捂住头。
不对...这种走向是不对的。
明明已经死过一次还回来了,难道现在又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误再次引发悲剧吗?
说到底,那道人型残影...神把它留在这里的意图是什么?跟我解释雾岛一族的使命以及石碑被破坏的原因吗?
已经,接受了自己很有可能无法再将魔法器取下的现实,我开始思考此后的对策。
我的一切行动全都定义在【芙蕾姆在村庄】以及【她已经观察到我甚至和我一同来到了这里】这两个基础之上。
如果芙蕾姆真的如我所想一般行动的话,那空手而归无疑会被雾岛樱射杀,而芙蕾姆会再度出手将我救下,这之后的行动虽然还未去思考,但必然离不开尝试再度取走【凋零夜雨】。
而那样的话,恐怕还是很难避免完美结局。
而如果以上基础没有成立的话...那更糟糕,我会直接被射杀,然后时间再度回溯,那之后我肯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向下走。
所以....如果取不下的话,真的相当麻烦。
所以....拜托了,就当是我对你这愚蠢的神唯一一次的祈祷...给我出来啊!
像是,在回应我的期待,背部再度感受到被谁轻拍的触感。
“又见面了,雾海夜月”
!!!!
喜出望外的回过头,水所构成的人型就在身后。
这....这样的话?
“看不清,很烦——”
“无需多言,将【凋零夜雨】取下然后给我吧”
匆忙的打断它的话语,我慌张的伸手指向那魔法器。
“原来如此....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啊”
由水所铸造的神的残影,笑了起来。
它用那水所构造的双手轻拍着掌,石碑应声而裂。
“那就将一切全都翻转吧,雾海夜月”
“再多让我看看吧,身为将的你的可能性”
由水所铸造的残影,朝着四周崩裂。
与此同时,魔法器【凋零夜雨】再度落于我的身前。
我伸手,切实的触碰到了剑柄。
而肿胀感,则是再度爆发于仍旧处在治疗期的左肩处的断层切口。
左手,再次伴着肉团的延伸与塑性恢复如初,虽然并没有向先前被斩断的肢体一样彻底血肉翻转,但那些许暴露在表层的血管与肌肉还是触目惊心。
不过....这种事根本就无所谓。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将魔法器整个拔起之时,周遭的空间,于一瞬之间破碎。
恍然之间,自己已经再度身处神社之外。
刚想要举起手中的魔法器,宣告着自己【静候之人】身份的成立,可眼前的一幕却还是让我尚且无法理解。
前面提到的两个基础,是成立的。
只不过....为什么这次出了差错?
为什么这次,芙蕾姆会提前和巫女爆发战斗?
展现在我眼前的,正是拉着弓,在大批盔甲身后不断射出弓箭的雾岛樱,与周旋于盔甲之间,状态明显算不上好的芙蕾姆。
“夜...?”
更糟糕的,是芙蕾姆察觉到了我的身影。
而这一点所造成的结果,是本就力不从心的她,被那散发着寒气的羽箭刺中肩膀。
身型立刻失去平衡,紧接着就是狼狈的摔倒在地面。
而周遭那些盔甲,则是立刻将她包围,甚至朝着天空举起大剑,简直就是要在下一秒将那萝莉切成碎片。
“不要!”
好在,我的嘶吼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察觉到我的声音,雾岛樱看向我,而那双眼中,几乎是立刻就爆发出喜悦到极致的感情。
而周遭的盔甲,也是立刻停止行动。
看来之前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想是正确的——盔甲的行动与她息息相关。
她立刻收起弓箭,朝着我,单膝跪倒在地。
“吾已恭候汝——神选之人已久,请汝依照预言,摧毁此处之一切!”
没有去理会,她那充满着特殊韵味的话语。
我只是,不断地拨开紧紧围起来的,停止行动的盔甲群。
然后,走到她——重伤在地的芙蕾姆的身前。
“雾海....”
她的状态,果然相当虚弱。
就连上次,也没有这般狼狈。
左肩处,仍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那渗人的伤口,这次...她也还是为了保持理智主动实行了自残吗?
此刻,她的右肩处,正直挺挺的立着一支散发着寒气的箭矢,而被击中的伤口周围,则是开始向其他未被击中之处开始蔓延苍蓝色的毒素。
不过....她并没有死去——这点已经算是万幸。
我赶忙将魔法器放置在一旁,抱住她那娇小的身躯,甚至感觉自己又要再度哭泣。
但,此时哭泣的话,绝对是胆小鬼与无可救药之人的特权,所以...我必须振作起来。
“没关系的...芙蕾姆,一切都会被完美解决的”
她似乎搞不懂我的意图,张开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只是吐出一口淤血。
“神选之人,难道此人,为汝之同行者?”
身后,传来巫女的困惑之音。
包围在我们四周的盔甲群,不知何时起已经消失。
而她,则是正站在毫无抵抗的我们的身后。
如果她想,就算是用箭矢将我们射成烧烤串也是轻而易举。
我颤抖的回过头,“如果我的回答是'是'的话,你...能救下她吗?”,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语气这样询问着。
“抱歉,吾之箭矢乃神树之本意,射中之人已是无可救药”
“虽是吾之行为鲁莽,但汝等未提前告知吾一切,应当同罪”
“吾并非有意射杀,只是其擅闯禁地,已是无奈之举”
我,没有去理会她那像是要为自己辩驳什么的言语。
此刻的脑中,只是再度充斥着绝望。
什么他妈的叫【射中之人无可救药】?你他妈既然知道是这么危险的东西的话为什么还要将准信对准还什么都不知晓的人?
我呆滞的看着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芙蕾姆。
难道说,难道说.....她这次也要死去吗?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啊?这样的话,我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吗?
如果,如果我有力量的话....如果我有着希娜那样的加护,又或者是能够施展所谓的治愈魔法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啊!
能切实的感受到——有什么在心口翻涌,几乎是要破体而出。
【裁剪一切】——这样浅薄的字眼,映现在脑海。
可就当我,已经默认的想要去知晓更多之时。
“!”
被我放置在一旁,仍旧被咒符紧密包裹的【凋零夜雨】,主动地浮现在身前。
不对....不对....我并非是什么都做不到。
翻转...我能够,将一切所谓的绝境全都翻转。
所谓的死局也好,败局也罢....
只要是我,只要是雾海夜月的话...就一定能将一切全都翻转!
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只是立刻伸出手,握住剑柄。
像是在回应我的期待与决心,缠绕在其上的咒符朝着四周爆开,浅紫色与淡蓝色的强光几乎是要将视野吞没。
但,无所谓。
用法....是什么来着?根据使用者的心意将事物翻转?
要说此刻的心意的话,只有一点吧?
——将芙蕾姆的必死局面,翻转!
这样想着,手自己动了起来。
剑向下的最尖端,刺进了芙蕾姆的身体。
这并非是进一步施以加害的暴行,反倒是恰恰相反。
——这是翻转一切的必要条件。
剑尖与肌肤相连的接口,涣散出淡白色的微光。
那微光,立刻将芙蕾姆的整个身体全都包裹。
本应插在芙蕾姆肩膀上的箭矢,在被光触及之时却立刻化为粒子般消散。
而那伤口,无论是由她自己所犯下的创伤,又或是因巫女的箭矢而造成的创伤,也全都逐渐愈合。
而,本牵引着我情绪一步步崩溃的,那逐渐衰弱的心跳声,此刻再度强有力的回响着。
“雾海...夜月?”
怀中的萝莉,睁开紧闭的双眸。
“芙蕾姆!”
我立刻剑拔出,而后将她抱起。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