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这是在搞什么啊,还有,坐你对面的那个又是谁啊?”
还在因她的突然出现而感到诧异与不知所措之际,审判姬的视线已经对向了我。
黑红色的眸子里蕴藏着即使是我也能察觉到的恶意,以至于还未进行接触我就已经开始畏惧。
她绝对不是什么善良角色——不知为何,这种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
根据第一印象识人辨物,这种行为说实话我相当唾弃,所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压下这不知从何而生的错误念头。
“你应该已经听过这少女的传闻了,审判姬”
白发公爵离开了我的身前,外界传入的微光与水晶球散发出的淡蓝光交融,构造出梦幻的空中阶梯。
一步一步的迈动着步伐,她漫步着走到了审判姬的身前。
“你无法审判的那两个人,也正是这少女带回来的”
“怎么样,有印象了吗?”
审判姬并没有收回对我的视线,相反,她似乎在仔细的打量着我。
“她...就是最近她们都在说的神选之人吗?”
“不错,其名为雾海夜月,是将帮助我们实现愿望的神选之人”
听着公爵的话语,她的眉头忽然紧皱,接着便挥动手腕。
与其手腕连接,那违背物理规则向上飞驰的银白锁链,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余地便缠绕上我的身体。
腰部立刻被锁死,本能的试图用手去挣扎,但结果却被举着高悬在空中。
如果她想的话,只要对着地面挥动锁链,那我绝对会以肉泥的形式宣告此次的结束。
“雾海夜月嘛...真是个好名字,但....这家伙真的是什么神选之人吗?”
她那一直上下打量着我的目光,终于被轻蔑所取代。
毫无疑问,她在鄙弃我。
“她根本没有魔力吧,而且身体机能也差的要死,放在普通人中都是下等的存在啊”
用另一只手指着我,她已经不再看向我,而是直视着白发公爵。
“你莫非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吗?还是说这也是所谓的政治对策?你别有目的吗?岚”
很显然,她并不认可我神选之人的身份,甚至认为这只是公爵的谎言。
即使自卑如我,在听到这否定人格的话语时,也还是会伤心沮丧。
但,却什么也无法辩驳,因为她所说的都是真相。
“别这般无礼,审判姬”
“那把剑,你不是也碰过了吗,即使是你这样的强者都无法使用,但她却能轻易使用”
“毫无疑问,她就是我们一直期待着的神选之人,其身上肩负着的加护,是唯一能带领我们实现愿望的希望”
岚公爵按住了审判姬的手腕。
“啧”
而审判姬则是埋怨似的啧了一声。
一直紧缚于我腰间的锁链忽然松开,失去向上牵引的我立刻朝着地面坠落。
但身体并没有摔成惨痛模样,因为微风轻托住我的身躯。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差点又陷入了对希露斯的幻想,但很显然,施法者是岚公爵。
顺着微风,我被带向地面,而审判姬则是不屑的指着我。
“这种贫弱的家伙被神眷顾着?她能做得到什么?就算拥有那个魔法器?”
眷顾?居然说这是眷顾吗?这种痛不欲生的眷顾谁想要啊?你想的话那给你啊?
被连续羞辱,我差点就要反驳出来,但这种阴暗的念头最终还是被压在心底。
“的确,现在的她什么都办不到,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审判姬”
“我的帮助?”
“教导她如何去战斗,如何正确的发挥出力量”
审判姬并没有立刻回复,像是卡壳一般明显的顿了一下。
然后,她指着我,蛮横的质问声于下一刻爆发。
“教导她?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尊敬的只有强者,我会教导的也只有有成为强者资质的天才,让我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废物身上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次的话语与遣词,更为过分。
废物...废物,我真的...真的不想被别人这样直接点明啊!
压抑的情绪在心中积攒,羞愧又郁闷的,我低下了头,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不管她是不是什么神选之人,那种事和我无关,我只是单纯的厌恶没有认清现实的无能废物”
“所以,我拒绝”
被人当着面点明自己毫无才能的真相,还被这般羞辱...
我,连被她指导的资格都没有吗?
原来我,是这样的废物吗?
熟悉的炽热,奔涌上眼眶,我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擦拭双眼,才没有让呜咽声与泪水逃出。
“审判姬,你——”
审判姬,甚至没有再去理会公爵的言语。
她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甚至没在对我分出一点目光。
只留下站在原处尽全力压抑着悲痛情绪的我,与似乎同样不知所措的公爵大人。
沉默,保持了好一会。
“抱歉,她的性格就是这般无常,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
还是由她主动开口,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压抑氛围。
已经成功缓冲自己的情绪,我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悲观。
“没事....没有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在过去被谩骂,习惯了在过去被羞辱。
只是....在异世界被这样贬低,还是第一次。
“抱歉...”
公爵的脸上也写满了歉意,看样子,这并非在她的安排之中。
“今天...你先回去稍作歇息吧,计划稍作改变”
“好...好的”
弱气又犹豫的这样应付着的同时,芙蕾姆从门外走入。
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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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伤心,雾海夜月,你并非如她口中那般一文不值”
在我瘫坐在床上之时,芙蕾姆这样说道。
她...听到了当时里面的对话吗?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不让她对我额外担忧,我勉强的勾起嘴角,努力装出笑容。
“你这根本不想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强装着没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压抑”
芙蕾姆对着我伸出手,用那有力的小手将我强装着扬起的嘴角拉下。
“接受现实,宣泄情绪,然后重新来过,这才是处理负面情绪的最好办法”
真奇怪...我原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直接默认我的逞强的。
但....在最低落的时候得到她的安慰,说不开心...也是假话。
所以,她是要让我宣泄情绪吗?是啊...我也好想现在就哭一场。
但,如果还这样哭泣的话,那我不是毫无长进吗?
为了缓解这压抑到过分的氛围,我再度扬起嘴角。
“我,真的没事啦”
然后,为了转移这该死的话题,我只能随口问出先前有些困惑的问题。
“审判姬...她很厉害吗?”
“啊...厉害的要命,如果按照王都那边严格制定的等级划分的话,是一阶水平...而且,绝对是一阶里面最顶尖的吧”
“一阶...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王都那边专门制定的实力划分制度,触碰那个神秘的魔石,实力就会立刻被划分,从坏到好一共十阶,一阶为最强,十阶为最弱"
原来,还有这种实力划分制度嘛...
“那...芙蕾姆大人...咳咳,芙蕾姆你呢?”
原本还是想要继续加上大人这种尊称,但最后还是去掉了。
对方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
“虽然我同样是一阶水平,但我没有信心能说我能赢过审判姬,她...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可怖”
“这世界并不是只有不列颠这一个国家,其他种族也有着各自的国家,甚至是部分人类也有在偏远之处建立起新国家”
“没人知道审判姬来自哪,也没有知晓她的真名,但传闻中,她独自摧毁了数十个国家,残杀生灵,饮血食肉,性格也喜怒无常”
“她同样有着特殊的加护,而且,似乎不止一个”
“总之,她并非可以小瞧的对象,或许...的确是我们阵营的最强”
相当难得的,芙蕾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她...似乎很在意审判姬。
“是这样啊...她,真是厉害呢”
苦笑着,我点了点头。
比芙蕾姆还要强嘛....是我无法触及的层次呢。
但...这样凶残的存在,为什么...会为岚公爵效力?
“不必过于在意她的话,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暴虐无情”
“嗯....”
“若她不愿教导你的话,我会代替她,至少在我的眼里,你很有资质”
“芙蕾姆....”
愿意舍弃自己的时间来教导我这种没有天赋的人嘛....芙蕾姆酱,莫非你真的是天使?
比起那凶残又羞辱我的坏女人....还是芙蕾姆值得我去信赖。
我开心的差点就要伸手抱住这较小的萝莉,但却被对方轻松地躲开。
“暂时还不能外出,午餐和晚餐我会准时送过来,暂且先看岚公爵那边怎么说吧”
这样说着,她向门外走去。
“不必太自卑,雾海夜月,你已经很不错了”
在从外面合上门前,她如此说道。
芙蕾姆酱,你绝对是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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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的深夜并没有虫鸣之类的杂音,这点我已经亲自验证。
没有虫鸣,也没有杂音,有的只有平和的安宁。
依靠在床边,用手捧着窗外撒进的稀散月光,我看着窗外那高悬着的明月。
伤口已经接近痊愈,被翻转出来的血肉也全都归于正常,现在已经不会再因为行动而产生痛感。
换而言之,我已经可以接受岚公爵所说的训练,
但是,岚公爵那边直到现在——深夜——也没有给出任何新的信息,恐怕审判姬已经从根本上否定了我这个人吧...
没办法的...虽然听着会很伤心,但她所说的却的确都是事实。
我就是没有魔法天赋,体质也差的要命的废物,憎恶我这种弱者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恶...但真的,真的还是好伤心啊,被那样说。
我...其实我也不想被辱骂的啊,我也想被大家爱着,尊敬着的啊。
沮丧的低下头,我用双手捂住脸。
手心上的月光尽数消散,或许是侵入了我的双眼,帮助着我抑制没有意义的眼泪。
我已经不会再去哭泣了——这是我对自己立下的承诺,就像是芙蕾姆说过的一样,哭泣毫无意义。
但...总感觉,一直压抑情绪的话,我会崩溃的。
百般思绪流转于脑海之际,突兀的凉风却从侧面传来,拍打着我的脸颊。
不仅于此,本应被窗户阻挡起来的月光也闪亮起来,即使捂着脸我也同样能够察觉。
有些困惑的看向床边的窗户,终于知晓了这些异象的缘由。
“什么啊,你还没有睡啊”
——本应合上的窗户,被打开了。
穿着暴露的少女站在窗口,明月在她的身后闪烁。
月光点缀在她那裸露出的肌肤之上,将献媚感强行扭曲为了极具艺术性的美感。
柔和月光的搭配之下,她就像是暴力风格的艺术品。
黑红色的双眸在黑夜中独具一格,但蕴藏在其中的杀意却让我开始颤抖。
“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审判...审判姬大人”
向床边摸索着后退了些许,被恐惧充斥身躯的我,如此开口。
如果,是想要在夜晚杀死看不顺眼的我的话....我应该毫无还手之力就会被立刻杀死吧。
“那还用说嘛?”
她神情冰冷的看着我。
“我对你的指导,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