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雾海夜月,那个加护是什么?”
没有多给我去思考她的话语的时间,她立刻询问着。
我的加护....?
已知我现在持有的加护有两种,一是只能靠死亡触发的时间回溯,这个并不能随意暴露,也自然不能就这样告诉审判姬。
而另外一个,则是我从【裁缝】身上得到的新加护...但只有阴暗面的我才能使用。
虽说在与神树战斗时以第三视角的形式看到了那些血线,但我并不知晓那到底是什么。
所以,被这样询问...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仅无法使用,甚至连那加护的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但,好像她并没有在意我原本就有一个加护的事实,完全将注意力放在我掠夺而来的新加护上。
这...算是走运了吧?毕竟如果真的被一直询问的话,我也会不知所措的。
“是...是这样的”
“你还真是没有用啊,雾海夜月,这就是所谓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审判姬夸张的用手扶着额头,像是对我的情况相当懊恼。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存在加护,绝大多数都是在出生之时就被神明眷顾,最迟在七八岁之时自己就会逐渐明白自己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当然,也存在后天从恶魔那里获得加护的人,他们在取得加护的瞬间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怎样可怖的能力”
“想要获得加护,除了这两种途径,还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杀死加护持有者,被杀死之人的加护将会转移到凶手的身上,而凶手也会逐渐知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新的加护并在不久后就可以使用”
“不管怎样,加护可是很珍贵的,整个世界诶也找不到一千人吧?岚那家伙也在搜寻募集持有加护之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家伙有这种力量啊?”
这样说着,审判姬朝我伸出手。
沾满着血污的手触及我的胸口,而我则是猛地被推到在地,屁股与这腥臭的血肉地面再次亲切接触。
审判姬轻蔑的俯视着我,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却刚好能看见那可怖的胸部晃动着。
“不公平,这完全就不公平啊,加护就应该为强者或是有资格成为强者的人拥有,放在你身上完全就是浪费”
“你,居然废物到杀死【裁缝】这么久都还不知道自己能使用什么,你真是蠢的要命,大概是世界第一蠢吧?话说那时候为什么是你这废物杀了那家伙,应该让芙蕾姆动手的吧,难道都被你所谓的神选之人的身份蛊惑了?蠢,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蠢?”
她喋喋不休的埋怨着,连带着我与信任我的芙蕾姆一同诋毁。
这让我有些许生气,但却只能再次委屈的将一切都藏在心底。
这不仅仅是在否定我的人格了,是在连着我的人格与我的信仰一同彻底否定。
“那...您可以教我吗...知晓自己新得的加护的方法?”
但为了避免其在继续诋毁,我鼓起勇气抬起头询问着。
“哈,虽说我是很不想,但...既然你都这样要求了,那也并非不可”
她摇着头,黑色的短发在身后飘摆着。
“说不好是你没有魔力的缘故,你闭上眼冥想,嗯,,,,就是什么都不用想就行了,我试着将一些魔力注入你的体内,说不定能起到作用”
我听话闭上双眼,没有选择起身,而是在原地盘起腿,像是电视里面练功一样坐着。
“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诶~说不定会死,所以你做好决心哦”
审判姬悠哉的说着,听脚步声,她似乎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背部隔着衣袍,感受到手掌特有的温热。
“!”
紧接着,像是体内血管全都要从内部炸裂开一般的痛楚,从背部猛地涌现。
“啊...”
差一点又没有忍住尖叫,但现在需要冥想。
我用牙齿咬住嘴唇,嘴里几乎被血腥味完全侵占,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逃出,全身都在颤抖。
我始终闭着眼,按照她所说的那般什么都不去想。
但正因如此,才更清楚的感受到,游离在身体各处,冲撞着内脏与血肉的波动。
“哈...啊...”
痛觉,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攀升着。
前所未有,真是前所未有的痛。
痛觉在某一瞬突然消失,取而替之的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炽热。
热,好热,热的要死了。
我要想些什么?现在还能想些什么?啊,对....什么都不能想。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热?
热到想要将自己的皮全都蜕去,用裸露的白骨感受冰冷。
意识接近涣散之际,脸部却感受到一股柔软的弹性。
撑不住了,在这样下去绝对会死。
混乱的思考着,我带着放弃的念头睁开眼,而这一瞬间,所有的怪感全都消失了。
但,眼前所见的,并非之前所在的猩红地狱,审判姬也不知所向。
眼前,只有线。
大量的丝线,交错贯穿,从天连接到地,从地直刺向天。
就像电影里常见的红外光识别一样,错乱又重叠的映现着。
而一切丝线的源头,全都指向我双手的手腕。
我低下头,茫然的看着手腕处。
那里已经没有肉,也没有负责连接肢体用的白骨,但即使如此却仍旧能自由活动。
那些血线就像是从我裸露出的血管中喷射出的血丝,没有尽头。
惊悚已经无法形容这种景象,但我却没有尖叫出声。
并非忘却恐惧,而是失去了发声的资格。
嘴,被一双手捂住。
颤抖的抬起头,却看见那和我完全一样的脸。
那不是姐姐,那是我的...阴暗面。
“杀...杀戮,杀死...那个...女,女人”
与上次见面时只知道说着杀然后忘却一切的战斗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存在着些许理智。
即使主体还是在渴求着杀戮,但却已经能贡献出自己的意见。
——杀死那个女人。
也就是...杀死审判姬吗?
我懊恼的低下头,我明明该立刻否认这一错误观点的。
但,我的第一反应...却居然是认可?
我,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阴暗面松开了捂住我的嘴的双手,反过来拥抱着我。
“不....不能杀”
颤抖的哀求着,我转身看向我的阴暗面。
她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口中所涌出的腥臭让我无法忍受。
“好...那,那就....尚且...不杀”
她...这是?
“我们...是,一体,一体的,所以....不杀”
没等我再多想些什么,她指向我的手腕。
“那是...罪人,的,加...加护,杀....呃”
像是个尚未完全掌握言语的幼儿,在察觉自己发言不顺后她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难道,她是想要告诉我【裁缝】留给我的加护是什么?
“”以血...化丝,呃...切割,化形,扭转....呃...呜呜....呜啊啊啊!”
她突然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失落的抽泣起来。
搞什么?她不应该是只有着杀戮欲望的,我的阴暗面吗?
我搞不懂现状,但看着哭泣着的我自己,却没法不去心痛。
我反过身,将她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对她做着,我在最痛苦的时候渴望别人对我做的事。
黑色的烟雾,莫名奇妙的从我的心口冒出,涌入哭泣着的我的阴暗面的体内。
她停止哭泣,抬起头看着我。
那张脸上混杂着泪水与鼻涕,以及那让人瘆得慌的笑容。
“丝线...本质,藏拙...渴..望...温暖”
眼前的一切,突然如同灯光一般闪烁起来。
愣神之际,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我再度睁开眼。
“哈...哈啊....哈”
杂乱的气息盘踞在胸口,我狼狈的将它们大口吐出。
观察着周围,发觉自己又再度回到了那血肉地狱。
“喂,雾海夜月,终于醒了啊”
不知为何,我正躺在地面上,尸臭味从身下传来,刺激着鼻腔。
审判姬从正上方俯视着我,但那过于离谱的胸部却让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以血液化作丝线,切割化形扭转”
“丝线的本质,是藏拙与渴望温暖”
莫名其妙的,嘴中自动吐出这样的言语。
脑中,仿若是突然开了窍一般,猛地知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没有在意审判姬那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我站起身,踉跄着对血色的上方伸出手。
“【血祭】”
手腕处的皮肉,向外爆开。
而本该喷泄而出的鲜血,全都化为有规律的细长形,朝着远方刺去。
交叉翻转,错乱重叠。
最终,形成了曾见过的,复杂的血线。
我试着收起手,手腕处缓慢再生着,感觉不到痛楚。
试探性的用手触碰血线,但手指却被刮破——血线锋利至极。
我试着想要将丝线的形状改变,但头却莫名的晕眩起来。
颤抖的向后退了几步,我看向身后的审判姬,不知为何,她的身影模糊至极。
想要开口说着“我知道了我的加护是什么了,我并不是那么不堪”这类话语,克没来得及张开嘴,睡意便彻底掌控身体。
没有知觉的,身体就这样径直倒了下去。
“啊,搞什么啊,不会是死了吧”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