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在我们离开公园后,并没有顺着德惠路回去,而是直直地往前走,来到了一条步行街上,当然,一直跟着竹铃却没有出声的我也有错啦。
“嗯、嗯,好像是呢。”
她好像有些紧张,声音也感觉有点发颤。
“怎么了?”
“没呀,我在想,要不要随便逛逛。”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稍微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晚上应该更热闹一点。”
和夜晚相比,白天的步行街显得更冷清一点。
“也是呢。”
竹铃好像以为我是拒绝的意思。
“热闹就是人多啊,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区免费体检,挤死人了。”
那些情侣晚上喜欢来这里散步的原因,也不过因为这里能大声宣扬自己与伴侣之间亲密的对话吧。
谁在乎你们晚上睡哪啊?去睡天桥下吧!天桥!
“白天还有个好处是不用排队。”
我主动迈开脚步,手中的水果被我抱在胸前。竹铃跟在我的旁边,我也没敢看她的表情。
我想,如果往她的脸上瞧去,我一定会得寸进尺。
……
“来~张嘴~啊~”
“哈?我死也不会做这种羞耻的动作。”
而且还只是个章鱼烧。
“可是你提着水果呢,不好自己拿吧?”
“所以叫你帮我拿一下啊。”
“那是炸五花肉呀~”
“别转移话题啊。”
真没想到竹铃的任性是这种方面。
“买那个又有肥肉又有瘦肉的食物之前,先把你手里的烤肠和章鱼烧吃完,那个红不拉几的东西是什么?”
“是番茄酱。”
她用签子挑起一个章鱼烧送到我的嘴边,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这是逸宇买的哦。”
“我是随便买的啦,啊~啊~”
很自然地做了!被漂亮的游客投食了!
目前的新身份--动物园的头牌。
竹铃看着大口咀嚼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明街上没多少人,却感觉此时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好可怕啊,这个不友善的世界。
“超丢脸的啊。”
更丢脸的事情恐怕要追溯到八岁还尿床了。
“逸宇。”
“干嘛啦。”
我扭头看她,竹铃又重新挑起了一个新的章鱼烧。
“啊~”
“才不要。”
……
“怎么样?适合我吗?”
我们从小吃街出来后,来到了步行街当中的一家品牌旗舰店里,竹铃被店员招呼着换了一身淡蓝色的毛衣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想想,这已经很像非常平常的约会了吧,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的。
我应该把心中的不安置于脑后,这样才是正确的。
“嗯,很适合你哦。”
“谢、谢谢。”
“这位先生是小姐的男朋友吧?还有搭配这件衣服的情侣套哦,保证你们走在街上是条最靓丽的风景线。”
哦、哦,还真是敬业啊,店员小姐,不过搭配毛衣的情侣套是什么鬼?是一件画着毛线团的衣服吗?
“他不是我男……”
“嘛,我就算了。”
我和竹铃同时说出口。
哎呀,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很有默契嘛。
“抱歉,逸宇。”
“嗯?突然道什么歉?我先说好,休想让我付钱,我的资产现在只剩下能让我勉强活下去的开销了。”
在学校的午餐的面包也要减量了呢。
“逸宇……”
“怎么了?”
没错,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荡然无存,竹铃也在看到我的表情后慢慢低下头,不再看我,我让店员领着她去结账,自己先走出店外。
抬头看天,澄碧的空中像是被过滤了所有不和谐的杂色一样,纤云不染,显得格外晴朗。
就算行为再怎么相像,关系再怎么亲密,也不过是约会这个词的替代品,我们不是情侣,也不会是。
我忘记了这件事,才会不安,才会害怕这一切会如同黄粱一梦,担心等到清醒时又独留痛苦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我重新看向旗舰店的门口,竹铃正站在那里眺望着我,我们对视了一会,她先笑了。
然后,我也笑了。
“傻站着干嘛?”
这句是我说的。
“要不要去看电影。”
“到点了吗?”
“嗯。”
一阵风吹过,我眯上了眼,看不清她的表情。
……
“你之前想让我和曲念白看这种电影啊。”
《昆池岩》,应该,不合适吧。
“因为念白很胆小呀。”
原来是这样,碰到吓人的场景她就会因为害怕而搂着我的胳膊或者牵我的手,好感度就能一直涨了。
前提是我不会被吓到不敢睁开眼的话!
“现在还能换吗?不,请换一个吧?”
“好像已经不行了呢,逸宇,不用担心我。”
不不不,我才不会担心你哦?就像我不用担心数学老师会忘记一加一等于几,导演忘记怎么开镜,歌手忘记什么是麦克风,我对竹铃也有这种绝对的信任。
“啊啊、不用担心你吗?嗯,也是呢。”
在她面前也说不出“其实是我害怕”之类的话,而且这个电影也不一定特别恐怖,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没错,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
五十分钟后,电影演到后半程。我从那伙人找到人偶的剧情那里就牵着竹铃的手没放开过了,作死啊,赶紧滚回家里睡觉去啊,还演戏给自己同伴看。
等到鬼屋外的人叫那两个男的去杂物间的时候我已经不想看了,闭眼也好,睡觉也好,都随便啦,只要是不用睁眼的就行,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也同样在意牵着的右手。
电影伴随着我的心跳终于来到了尾声,两位女主明明走在森林里,结果成了在来时的路上原地踏步,最后又重新走回了精神病院的实验室。
我的心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搞毛啊?刚才紧张的心跳去哪了?从谈恋爱的甜蜜期变成了冷淡期的争吵吗?这么看我还是弱势方啦。
当在森林的一个女主被鬼附身后,我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怖,一直牵着的手就被轻轻抽走了,随后,那只小手的主人就抱住了我的胳膊,脸靠在我的肩上。
“竹铃?”
“原来……是这种感觉呢。”
她的声音很小,却能感觉到她的害羞。
明明是恐怖片,明明我很害怕。
在电影院的黑暗中,竹铃深情地注视着我。
而我,沐浴在她温热的视线当中,然后,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电影中的尖叫,在此时却成了我们彼此渴望的背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