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棠！”
“你被解约了！”
私立百花学院，主任办公室。
秦枫望着眼前的一片不合格的成绩单，沉默许久。
愤怒。
失望。
恨铁不成钢。
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这已经是她今天，叹的第三百二十四声。
“姜棠棠，你看看你，唱跳rap哪个不是垫底？时代变了，现在不只是看脸的时代，最重要的是流量，是包装懂吗！”
“看看最近的热点，唱跳Rap给学校带来多少流量？甚至有些新人都已经在发展篮球足球这些业余运动了，而你…一年来，不仅没丝毫进步，还倒退了！连新人都不如！”
“学校养你也是要付出精力的，这么多年也仁至义尽了，就这样吧，解约！”
说完，秦枫一把将合同扔在桌面上，而站在对面的姜棠棠，却只是低着头，一句不言。
指甲在她的挤压下渗出淡淡鲜血。
绵软。
麻木。
感觉不到疼痛。
......
私立百花学院是M市的一所重点养成高校。
在里面上学的学生，也叫做少女练习生。
少女练习生的等级从上到下依次分为S、A、B、C、D、E。
天赋一般的学生经过后天努力，大部分会定格在在C和B级。
A级，则是精英，可以得到学校的重点培养。
S级，十年出一。
传说中，也只有未来影帝、诺奖的得主能在学习期间拿到S的评级。
少女练习生从十二岁开始，会经过长达六年的学习考核，最终毕业。
毕业后，专门机构会根据各项指标决定她们是出道、升学，抑或是进入经济公司入职。
但。
也不是每名学生都能顺利完成毕业。
五年级生姜棠棠，便是其中之一。
从办公室出来后，姜棠棠来回踱步，望着组里仍在练习的同窗，阵阵惆怅。
半小时后，她就会在全网直播下告别舞台。
委屈苦闷，难以接受。
一年前，她还是A级。
连三组今天的剧目，起初都是为她量身定制。
如今，她却第一个被踢出去。
天才…
变废物了啊…
想着，姜棠棠已经来到了休息室。
清晰的平面镜上，映出一个披肩长发、面色苍白、胸虽大，却显得有些消瘦的少女。
饮食的不注意，让她的小腹处多了许多赘肉。
姣好的五官也没了以往的灵气，像是老了几岁。
姜棠棠的长相并不差。
甚至可以说相当好。
人长的高，身材苗条，五官清秀。
还是瓜子脸。
这在以舞台为主、时常露脸拍摄的的少女练习生当中，可谓占尽天然优势。
问题就是。
她并不懂得如何发展自己。
平日大大咧咧，学习也不见用功，成日还在课上瞌睡。
不上进，也不专注。
一年过去，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颜值、要才华有颜值。
说白了，能撑到现在，也是亏了她那唯一有点用的长相。
真成了一个笑话，不是么？
想到这，姜棠棠尽力挤出笑容，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些。
过了一会，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衣装清丽的少女走了进来，一脸诧异地望着她。
“姜棠棠？”
“你怎么在这，现在不是训练时间吗？”
清冷、柔和。
那是姜棠棠暗地里默念过千百遍，也最不想忘记的声音。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女神。
白梓萱。
......
她喜欢白梓萱。
超出朋友的喜欢。
自打见到对方的第一面起，姜棠棠就立下了目标。
和她演出、进步。
和她走向顶峰、跨越一切。
和她走进婚姻殿堂、产下爱的结晶。
虽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抱有什么感情，但只要一见到她，姜棠棠总会有股按耐不住的心麻。
而如今。
她姜棠棠就要离开了。
还是以这种最丢人的方式。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开口。
想到这，姜棠棠尽力隐藏住内心的悸动，回眸微笑，却忘了将眉眼的水渍清洗干净。
“没事～刚刚有点犯困，过来洗把脸～”
“萱萱呢，你怎么过来了？”
“哦。”白梓萱简单瞄了一眼，又说道：
“秦老师刚才在群里通知，让大家到阶梯教室集合。”
“没什么不舒服的话，你也赶紧过去吧。”
“嗯嗯，知道了！”
不久，白梓萱推门离开，姜棠棠还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镜子中的少女，慢慢又回到了几分钟前那副萎靡的模样。
她在恨。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认真起来。
恨自己，一年过去为什么反而退步。
恨自己，连喜欢的人都把握不住，连对方今后努力的样子都见不到了。
白梓萱是校花、是偶像。
她天生就是舞台上那颗最夺目的星星。
可她姜棠棠又是什么？
傲娇自满。
不思进取。
任由天赋被浪费。
太可笑了！
一只丑小鸭，怎么妄想攀上人家白天鹅啊？
......
不到十分钟，阶梯教室便坐满了人。
摄像机布于各个角落，录下少女们的各种姿态。
不一会，各种议论的声音纷纷而至。
【秦女士这是要干嘛，训人啊？】
【也可能是讲道德三观的问题，你看近期不是出了好几起明星塌房的事情嘛？】
【默默吃瓜不说话～】
在早上开会，并不多见。
特别是临近考核，只要没有要事，系主任通常不会聚集全校一起。
由此，她们都想听听，究竟有什么大乐子。
几分钟过去，秦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
她缓缓走上台阶，步伐均匀。
姜棠棠的心，也如那每次落地发出的木板回响，没有多少浮动。
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天才也会有陨落的时候。
接受自己的平庸，有时也不是一件坏事。
何况，她接下来就将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被全网无数双眼睛同时注视，哪怕是成绩骄人的选手，也难以做到。
这主角梦，算是圆了吧…
她安慰着自己，甚至已经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一并吞入心底。
然而。
在姜棠棠此刻的内心，一直存在着一个难以填补的空隙。
白梓萱。
等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感触？
震惊？
失望？
亦或是同情？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怕想了，自己的情绪就再也止不住了。
……
秦枫的讲话没持续多久。
开始尽是一些进度总结、天冷加衣等零碎小事，临近结束的时候，她才转变口吻，变得万分严肃。
“大家静一下，最后宣布一件事。”
“关于姜棠棠...”
台下顿时传出阵阵唏嘘。
【是一年前拿到A定级的那个姜棠棠？】
【哎不是吧？她要退学了？】
【听说还是解约。太吓人了，她后年都可以毕业了吧，现在闹出这种事，恐怕出去连普通高中都没法读吧？】
谁能想到一年前的天才少女，竟沦落到这般田地。
听到这，同在三组的陈雅忍不住出声大笑出来：
“呵，就说这姜棠棠不行，去年运气好才拿到定制剧本，到头来，还不是露出马脚了～”
龇牙咧嘴，丑容扑面。
那神情，很容易联想到一种雀鲷科鱼类生物。
陈雅一直是姜棠棠的竞争对手。
刚进学校，便仗着家世，搞起了小团体，处处针对新生。
当时就是姜棠棠当面制止，转报校委，让其大丢脸面。
陈雅当时谅在对方还是A级，言语在导师之中很有份量，这才作罢。
可这份气又怎能轻易吞下。
忍气至今，如今陈雅逮着了机会，可不兴奋。
下一刻，她甚至直接起身，眉眼聚成一团：
“还是洗洗脸看清自己吧，这里是贵族学校，是给有钱人玩的地方！我看，你还是回去继承家业吧～”
“哦对我忘了，就你家那破剧本店，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能苟命吃几顿馒头就算好的了～”
呵呵呵，听姐一句劝，还是趁早关门跑路，免得落下个后半生不遂吧～”
听到这，姜棠棠感觉有股热意在涌上。
她的家世并不好。
没背景，没财路，也没有人脉。
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丢到了孤儿院。
好在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陶芸收养，才没有饿死在街头。
但她也很清楚一点——
士可杀，不可辱！
她人再不争气，也容不得她人贬低自己的家！
想到这，姜棠棠彻底坐不住了。
她想要起身和对方争执。
最好。
再扇她几个响亮的耳光！
可就在她刚要付之行动的时候，一旁却先传出动静——
一位面容绝美，身材高挑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没看姜棠棠。
没看周围的学生。
没看缓缓升起的冰冷摄像孔。
也没看此前在一旁乱吠的陈雅。
她只是静静伫立在那里，眸中凝着冷光。
全场瞬间傻眼。
白梓萱？
她这是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