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瑟听见西维利亚的提问,也终止了纠结西维利亚到底算不算伊森女儿这个问题。
“我没法使用传送魔法,所以得靠你,我只能作为能量来源。”
西维利亚点了点头。法阵是一种非常方便的东西,只要有对应材料和图样,普通人都能摆出一道法阵,只是激活法阵需要的魔力普通人无法提供。西维利亚虽然走的不是魔力的路子,但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眼界也学过几个实用法阵,其中就包括短距离传送法阵。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经过刚刚自然之力的修复,现在已经勉强可以动了。于是她朝诺瑟点了点头,蹲了起来,从自己腰间的小袋子里开始往外掏材料。
诺瑟则驱动着本源能量在周围支撑起一个护罩,防止有人来打扰。法阵的构筑不能有太大误差,否则容易不太好的后果,所以诺瑟将西维利亚面前的雪地压实,防止风雪对法阵造成影响。
西维利亚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法阵的样子,开始了布置。法阵说到底就是魔法的通俗化产物,为了让本身没有办法使用魔法的人能够使用魔法,利用能够传导魔力的物质模拟魔法师体内魔力的流动,从而达到使用魔法的效果。每种法阵都对材料有不同的要求,精细到使用的魔法结晶(一种魔力高度浓缩时产生的矿物)大小,魔导溶液(魔法结晶碾碎后制成的半胶质物质)绘制的导线粗细等。
一般来说,魔法阵可以将魔法结晶作为能量源启动,但是西维利亚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魔法结晶,大部分在之前被追杀的时候都当做炸弹用掉了,现在只有刚好够布置魔法阵的量,好在诺瑟可以作为魔力源。
她埋头专心的布置着魔法阵。只有一次机会,她不能有任何失误,所以她虽然着急,下手却十分平稳,直到布置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候,才被诺瑟从专注的状态中叫出来。
“还没好吗?”
西维利亚抬头看了眼诺瑟,摇了摇头。
“马上了,还剩三分之一,怎么了?”
诺瑟没有回话,而是轻轻挥了挥手。满天的风雪被他用庞大的能量短暂的清空出一片区域,让西维利亚可以看清不远处的情形。
她沉默了一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继续低头专注地布置魔法阵。
借着清亮的月光,她看见不知何时,周围沉默地站着一圈黑袍人。他们默默地围着诺瑟和西维利亚,没有发起攻击,却也不离去,就那样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的盯着两人。
在他们的背后,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安静地伫立,用那一双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西维利亚。
“他们是追杀你的人?”
“嗯。”
诺瑟毫不畏惧地与他们对视,站在西维利亚背后替她挡住一部分视线。他用本源能量在周围塑造了一圈看不见的能量墙,像一个碗一样倒扣在两人的头顶。
刚刚在西维利亚布置魔法阵的时候,这群黑袍人已经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破开这堵隐形的壁垒。
似乎是因为意识到他们没有手段突破诺瑟的防御,没过多久他们就停止了尝试,只是隔着能量墙安静地盯着诺瑟和西维利亚。正因如此,诺瑟才会打扰西维利亚,因为他不清楚这群人打算干什么。
西维利亚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分心去跟诺瑟解释什么。现在情况,诺瑟知道那群黑袍人在干嘛也没用,等传送魔法阵搭建好,他们逃出雪原之后有的是时间解释,所以尽快搭建出魔法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沉默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黑袍人从后面走上前来,用一柄短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在惨白的雪地上像是一个刺眼的胎记。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黑袍人都开始掏出短刀划破自己的手腕,就连那些沉默的怪物都开始安静地互相攻击,让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很快,以诺瑟的能量墙为边界,靠着能量墙的一整圈都被血液染红,就像某种特殊的符号。
最开始划破手腕的那个黑袍人突然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短刀,隔着一段距离,诺瑟能听见他正在高声吟唱,但却听不懂他在吟唱什么。
西维利亚依旧在专注的布置魔法阵,如果不失误的话,还只需要一分钟她就能把魔法阵布置完毕。
虽然不清楚那黑袍人在干什么,但是诺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能让敌人做他想做的事,所以他聚集起本源能量,转换成东部大陆那些“剑客”修行的凌厉剑气,一股脑推向那个为首的黑袍人。
剑气斩断了黑袍人的右臂,他紧握着的短刀也随着断臂一同掉在地上,但是他口中高声的吟唱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变得愈加高昂和急促,而他的同伴立刻捡起地上的短刀。
“就烦你们这些不怕死的疯子,杀都杀不完。”
诺瑟继续挥出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斩断一个扑向短刀的黑袍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部分被他分去试图斩杀正在吟唱的黑袍人的剑气,每次一离开他的能量壁笼罩的范围就消散殆尽。
“阿北叔!魔法阵搞定了,魔力,快!”
西维利亚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诺瑟立刻放弃继续斩杀黑袍人的尝试,转身将本源能量转化成魔力,注入魔法阵。
魔法阵微微亮起,开始了运转。但是距离魔法生效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这也是魔法阵虽然人人都可以使用,却依旧没有成为主流的原因,它的生效需要时间,而时间才是战斗中最宝贵的东西。
身后高昂的咏唱戛然而止,诺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袍人将短刀插在那个吟唱者的喉咙位置,随后又用自己的短刀捅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黑袍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自杀,身体东倒西歪的砸在浸满血液的雪地上。
这诡异的场景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诺瑟也搞不明白,他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毕竟所有流派中需要血液和生命的招数都不是什么好招数。
很快,诺瑟就明白了他们在干嘛。他和西维利亚脚下的雪地突然一阵阵颤动起来,仿佛是某种巨物的呼吸一般。诺瑟知道这种颤动,这是雪原开始转换地形的征兆。
如果魔法阵没有在雪原转换地形之前启动,那他和西维利亚可就要被丢到雪原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如果是往阿拉戈尔的方向丢倒无所谓,他怕的是雪原把他们送到更深处的位置。
他自己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西维利亚就不好说了。
他试着用本源能量把自己和西维利亚托到高空,只要能避开地形变动,他就可以带着西维利亚慢慢杀回阿拉戈尔。但是本源能量将他托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突然就自动消散无法成型,将他摔回到地上。
西维利亚没有爬起身,而是一个翻身跪坐在地上,双手摊平摁在冰凉的雪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感受着什么。她眼中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被她收入鞘中的长剑飞出,插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阿北叔,你能把魔力打到我剑下四十米左右的位置吗?那样的话应该可以延缓雪原变换,足够托到传送魔法起效。”
诺瑟捞起右手的袖子,对准那柄长剑。
“只要打下去就行了是吧!”
“打下去,在四十米以下四十二米以上的位置炸一下!”
“多大力?”
“有多大力炸多大力!”
雪原上逸散的本源能量突然向着诺瑟狂涌而去,汇聚在他裸露的右臂上。黑色的纹路伴随着聚集的能量在他手臂上逐渐成型,扭曲纠缠着他整只手臂。
“那你可看好了!”
诺瑟大吼一声,右臂突然整个炸开。
西维利亚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高压的能量就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从她耳边轰鸣而过,强大的冲击使得她一时间被撞得七荤八素,连视线都一片漆黑,好像失血过多的人一样。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长剑已经消失了,连个剑柄都没有留下,雪地上只剩她长剑插出来的一个细小缺口。
她回头看了眼诺瑟。他的手臂正在从空气中缓缓凝聚,刚刚把能量壁内部的本源能量全都抽干了,让凝聚的过程有些缓慢,诺瑟的手臂还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注意到西维利亚在看他,诺瑟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捂住耳朵。”
西维利亚乖乖照做了。下一秒,她就庆幸自己的明智。巨大的冲击力从地底传来,即使捂住耳朵,西维利亚依旧被地底传来的巨响震得一阵阵耳鸣。
她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场景。
毕竟她估计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一整块地面被直接炸飞到天上的场景。诺瑟的能量精准的在地底四十一米的位置向上炸开,把上面整整四十米厚的土地直接给炸到飞了起来。
就连那群疯狂自杀的黑袍人都愣住了,停下来自杀的手呆呆地望着飞到天上的土壤和积雪。
“哇,真的有用诶,雪原的变换还真停住了。”
诺瑟甩了甩刚刚凝聚起来的右手,摸了摸西维利亚的头。他们的脚下,传送法阵已经亮起强光,说明魔法立刻就要启动了。
西维利亚看着诺瑟露出灿烂的笑容,用他刚凝聚的右手摸着自己的头,说不出话。
传送魔法启动,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强烈的光亮中。黑袍人回过神来,不甘心的怒吼,他们牺牲了这么多人,召来了雪原提前变换,居然还是没有留住西维利亚。
就在这时,清脆的响声从诺瑟的脚下传来。
可能是因为震动,虽然诺瑟用能量壁保住了魔法阵没有被损毁,其中的一块魔法结晶却承受不住地面的震动裂开了。
他抬头看着西维利亚,却发现西维利亚也呆呆地看着他。
“啊?”
“诶?”
强光闪过,传送法阵上已经没有了身影。还活着的黑袍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